車廂內,攝政王傅時z半倚在紫檀木軟墊上。
玄色錦袍的衣擺垂落,暗金線繡的云紋在微光里流轉。
他一雙手骨節分明。
衣袖上的云紋,隨他把玩手中小木牌的動作漾開細碎的光澤。
長睫投下的陰影掩住了眼底的情緒,卻偏有股無形的威壓漫出來,讓周遭的蟬鳴都似低了三分。
“主子,咱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傅一很是疑惑,不明白自家主子這是究竟怎么了。
三年前,先帝賓天,人人都以為他功成名就且要順理成章坐上那個位置時,他卻選擇了入寺常伴青燈古佛。
等世人把他忘得差不多后,他又突然說要正式下山。
而且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躲在巷子口,看威遠侯府的笑話?
他真是越來越捉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馬車內許久都沒有聲響。
就在傅一以為傅時z不會回答時,馬車內突然傳來了男人低沉冷漠的聲音。
“傅一,傳令下去,此次大炎邊疆大勝,為犒勞三軍,特邀請從五品以上官員、將士,攜帶家屬共赴后日的接風宴,以示彰賞。”
犒賞三軍將士還要攜帶家眷?
傅一臉色古怪,但還是恭敬的回了一句:“是。”
馬蹄聲“噠噠”響起,玄色的馬車很快消失在巷子口。
能在宮內當值的人員,辦事效率都不差。
翌日清早。
接風宴的請貼就送到了各府手中。
威遠侯府目前是由楚晚晚當家,請帖自然要先經過她的手。
青蓮早早就候在門外,聽見楚晚晚起床的聲響后,這才帶著丫鬟進屋,為主子梳洗打扮。
楚晚晚凈了臉,簌了口。
青蓮拿起篦子為她挽發,臉色不算好看。
楚晚晚樂了,抬手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問:“怎么了,一大早板著個臉的,誰敢給我的貼身侍女受氣了?”
青蓮被調侃,臉上一熱。
但是想起昨晚府里發生的事,她隨即就憤憤不平道:“夫人,虧你還笑的出來。”
“昨晚迎松閣的那位突發心疾,底下小廝傳來消息,說是世子爺整夜沒合眼守在那位身邊,生怕別人不知道世子爺偏心她似的,故意膈應人。”
說到后面,青蓮已經罵了起來:“呸!不要臉的騷狐貍精!”
楚晚晚還以為是什么事呢,結果就這啊?
她完全沒把楚清優那點見不得人的爭寵手段放在眼里。
畢竟這兩年來,她也不是吃素的。
楚晚晚對著銅鏡里絕美的面容勾唇,眼神狡黠:“嘖嘖嘖,敢惹得我的寶貝小心肝青蓮不痛快,那別人肯定也不能太痛快了。”
“桂嬤嬤,去,傳我的話,把老夫人、世子爺跟那位的吃喝用度都斷了。既然世子爺都回來了,想來府上的日子也該好過了,用不上我的嫁妝了。”
桂嬤嬤也就是昨天在府門口推搡楚清優的粗使嬤嬤。
昨天差點被謝淮安一刀“砍死”后,楚晚晚回府就把人從二房那邊要了過來。
桂嬤嬤得到命令后,二話不說就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跟粗使丫鬟下去辦事了。
青蓮有點猶豫:“可是夫人,這樣會不會惹怒世子爺?”
原本謝淮安就不喜歡楚晚晚,昨天剛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把楚晚晚棄了,扶楚清優上位。
現在楚晚晚把這三人的用度都斷了,想也知道接下來府里會怎么鬧,謝淮安又會怎么跟楚晚晚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