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她干凈利落地轉身，白色襯衫的背影很快走到研發室門口。

她一走，周揚忍不住嘀咕：“什么人啊，這么拽……”

李偉卻抬手打斷了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加深，眼里閃著一種獵人發現優質獵物時才有的、冷靜而愉悅的光。

“都聽見了？”他掃視了一圈實習生們，“她說得難聽，但未必沒道理。精釀啤酒在風味探索上，確實走在前面。這就是跨界學習的意義。”

他走到那杯“熱帶風暴2.0”前，端起來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味。

“不過……”他放下杯子，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清晰的篤定，“她把果汁想簡單了。發酵是時間藝術，我們做的是‘瞬間的鮮活’。路子不同，但巔峰相見。”

“剛才她提到的‘平衡苦度和香氣’、‘實驗款的天馬行空’……”李偉看向周揚和林曉，“這些思路，完全可以借鑒。不是照搬，是吸收那種對風味物質大膽而又精準的掌控感。”

他拍了拍手：“繼續干活。至于那位柳同學……”他望向門口空蕩蕩的方向，嘴角噙著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

“或許，很快就是同事了。”

得先去看看她的“須盡歡”，到底有幾分成色。李偉心里那盤關于風味、人才和未來可能性的棋，悄無聲息地，又落下了一顆意味深長的子。

柳玉哲那句“小兒科”還像顆小石子硌在空氣里，研發室那幫年輕氣盛的實習生先炸了毛。

“等會兒！”周揚那股鉆研勁兒上來，也顧不上對方是不是姑娘了，往前一步，“學姐，話不能這么說吧？啤酒是發酵，我們這是冷壓鮮榨，體系都不一樣。你們玩的是酵母和時間的游戲，我們玩的是水果本身風味在瞬間的捕捉和組合。你說的增味，是在成熟酒液里添加，我們是在原料階段就進行風味設計和融合。”

林曉也放下手里的量杯，聲音不大但清晰：“精釀啤酒的風味探索是很前沿，但水果風味的多樣性、新鮮度帶來的變數，還有如何在不依賴發酵和酒精的前提下構建復雜、平衡且愉悅的口感，這里的門道也不淺。不是簡單一句‘玩剩下的’就能概括的。”

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眼鏡，加入“論戰”：“就比如我們調試‘熱帶風暴’里羅勒的用量，多0.5克，草本味就壓過果香；少0.5克，又形同虛設。這跟你們調試酒花投放時間、追求特定香氣閾值，本質都是對風味物質的極限把控，只不過戰場不同。”

沒想到柳玉哲在門外聽到他們議論，站住了，轉過身，臉上那點淡漠被一絲意外和隱約的興致取代。她沒想到這幾個“搗鼓果汁”的，反應這么快，反駁也都在點上。

“捕捉瞬間？”她微微挑眉，“水果風味的不穩定性，恰恰是你們最大的短板。批次差異，成熟度波動，怎么保證每一杯‘瞬間’都一樣？我們釀酒，通過工藝和發酵，要的就是把不確定性變成可控的風味資產。”

“所以我們建立更細致的原料篩選標準和預處理流程啊，”周揚立刻接上，“就像你們精選麥芽和酒花。我們也有自己的‘風味輪’和‘物質閾值表’，正在完善。穩定性是挑戰，但也是我們研發的核心部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