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青敘初相遇時,他就告訴過她,他在外寨也有一處住所。
他的住所與熱鬧的主街隔著一段距離。
沈青敘推開門,空氣中彌漫著久未住人的氣味,太陽出來了,陽光從門口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糜。
“阿嚏――”姜紓剛踏進去,就被這灰塵激得打了個噴嚏。
鼻子好癢。
沈青敘轉過身,但他臉上的寒意未消。
只見他手指探入苗服的衣襟內側,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口罩。
他拆開包裝,小心地將口罩為姜紓戴上,指尖不經意掠過她的耳廓,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他做這一切時,薄唇依舊緊抿著,眼神也刻意不與她對視。
姜紓側過頭,伸手輕輕拽了拽他苗服的下擺,聲音放軟,帶著明顯的哄勸:“阿敘,生氣了?”
沈青敘這才垂眸看她,那雙深邃的黑眸里竟漾起一絲顯而易見的委屈,與他周身的冷冽氣息形成奇特的對比。
他低聲問,語氣里帶著點執拗:“紓紓,你為什么要護著他?”
他指的是剛才她急匆匆進來拉走他的那一件事。
姜紓看著他這副帶著點孩子氣的別扭模樣,心頭一軟,忍不住輕笑出聲,故意逗他:“原來不是生氣,是吃醋啊。”
沈青敘并不否認,反而更進一步,帶著一種坦率的偏執說道:“是,我是吃醋,你總是這樣,總是要為那些不相關的人。”
里寨的時候是這樣,剛剛也是這樣。
他的邏輯直接而霸道,聽得姜紓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她嘆了口氣,若是沈青敘只是普通人,若只是普通的爭風吃醋、小打小鬧,姜紓也只當是情趣。
可沈青敘可不是普通人,姜紓也看出來了他是真的動了怒,沈青敘的手段……姜紓想起在里寨時見過的情形,背后不禁泛起一絲涼意。
那可是真要人命的本事。
“阿敘,”她挽住他的手臂,試圖跟他講道理,“你不是說,你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嗎?咱們都是社會主義旗幟下成長起來的,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不要總想著給人下蠱嘛,那不文明。”
沈青敘卻一臉理所當然:“可我是練蠱師,是里寨最優秀的蠱師。對于我而,給人下蠱,是如同喝水吃飯一樣平常的事情。”
姜紓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逗笑了,踮起腳尖點了點他的鼻尖:“喲,我們阿敘還會自夸呢?”
“這不是自夸。”沈青敘的表情很認真,“他們都是這么說的。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嫌棄,“我并不喜歡隨便給人下蠱。”
“為什么?”姜紓好奇地問。
沈青敘低下頭,目光沉沉地鎖住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因為他們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什么要把我精心培育的蠱,浪費在一個我毫不在乎的人身上?”
當然,如果是阻礙他和姜紓兩人未來的人,他也是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的。
姜紓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按照他這個邏輯,他給她種下了情蠱,豈不是意味著,她從一開始,就是他世界里最特別,最在乎的那一個?
說到蠱,姜紓問:“對了,解蠱的草藥采到了嗎?”
沈青敘挽起袖子,抬手將一個倒了的板凳擺正:“采到了。”
他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今晚便可為他解蠱。”
姜紓看著他開始收拾這個吊腳樓,心下有些疑惑。
她環顧四周,蛛網輕晃,東西上蒙著厚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