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色漸沉,將苗寨籠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姜紓看著手機屏幕上顧聿深發來的見面請求,輕輕嘆了口氣,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下婉拒的回復。
她并非刻意回避,實在是分身乏術,因為沈青敘突然病了,正發著高燒。
她需要照顧他。
沈青敘這病來得突然又兇猛。
在姜紓的印象里,沈青敘的身體向來好得異于常人。
這次生病也是難得。
姜紓走到床邊,沈青敘因為高燒正陷入昏睡,冷白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額發被細密的汗水濡濕,黏在光潔的額角上。
他睡得極不安穩,眉心微蹙,呼吸也比平日急促沉重許多。
姜紓心疼得不行,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她心下一驚,似乎比之前更燙了。
她連忙替他掖好被角,生怕有一點風鉆進去。
然后趕緊去拿退燒藥和溫水,輕聲喚道:“阿敘,醒一醒,我們吃點退燒藥再睡,好不好?”
沈青敘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里映出姜紓擔憂的面容。
他撐著坐起身,這次卻罕見地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靠過來尋求親近。
“先喝點水,潤潤嗓子。”
姜紓將溫水遞到他唇邊,看著他小口小口地吞咽,喉結滾動間,似乎都帶著艱難。
“喉嚨很痛,是不是?”姜紓的聲音放得極輕。
沈青敘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因發燒而顯得愈發深邃濕潤的黑眸望著她,默認了她的猜測。
確實,咽口水都像含著刀片一樣。
姜紓不再多問,小心翼翼地將手心里的藥片喂進他嘴里,又立刻遞上水杯,看著他順利將藥服下,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
“也不知道這藥對你管不管用,”她憂心忡忡地看著他,“阿敘,要是明天還不見好,我們得去醫院看看。”
沈青敘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厲害:“沒事……老毛病了。每年秋冬換季的時候,總要這么挨上一遭,熬過去……就好了。”
“什么叫熬過去就好了!”姜紓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有些生氣,更多的是心疼,“哪有這樣硬扛的道理!”
見她眼圈都有些發紅,沈青敘心軟得一塌糊涂。
若在平時,他早已將人攬進懷里細聲安慰,可現在他生怕傳染給她一絲一毫。
上次姜紓發燒,他心疼得要死。
他只能克制著,輕聲解釋:“真的沒關系。往年這樣,我自己去山里采些草藥,熬好,服下,燒很快就退了。”
姜紓趕緊扶著他重新躺下,替他蓋好被子:“行,先吃著這個藥觀察一晚上。今天太晚了,要是明天早上燒還不退,我就去找個中藥鋪,買藥去!”
姜紓蜷在房間的沙發里,拿著手機搜索著降溫和退燒的方法。
正看得入神,就聽見床上傳來沈青敘帶著濃重鼻音,哼哼唧唧的抱怨:
“紓紓……身上好粘,汗津津的,不舒服……我想洗澡。”
姜紓頭也沒抬,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行!發著燒呢,絕對不能洗澡,萬一再著涼加重了怎么辦?”
沈青敘的聲音聽起來更委屈了:“可是……粘嗒嗒的,真的睡不著……”
姜紓抬起頭,看著床上那個因為發燒而顯得有些脆弱的男人,心軟成了一灘水。
她嘆了口氣,妥協道:“那……要不我給你用溫水擦一擦?這樣會舒服點。”
沈青敘點頭。
姜紓起身去洗手間,拿出一個干凈的水盆,兌了溫水,試了試溫度,確保不涼不燙,然后把柔軟的毛巾浸濕。
端著水盆回到床邊,她輕輕掀開沈青敘的被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