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遠郊一條靜謐的小道盡頭停下。
沈青敘推門下車,眼前是一片被精心養護的廣闊綠地,一座典雅的莊園靜靜矗立。
這里好安靜,遠離了城市喧囂,只有風吹過樹梢和遠處隱約的鳥鳴。
沈青敘剛站穩,莊園的大門便從內而外被打開。
一位穿著儒雅、頭發灰白的老管家走了出來,他的目光在沈青敘臉上停留片刻,隨即露出溫和了然的神色,微微躬身:
“是小少爺吧?我在這里恭候多時了。”
沈青敘沒有應聲,只是略點頭,算是默認。
他身上的疏離感明顯,但老管家似乎毫不在意,側身讓開道路,語氣恭敬:“家主一早便吩咐過,說您今日會來,讓我在此等候,為您引路。”
沈青敘沉默地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回廊。
廊外是山水式的庭院景觀,即便是冬日,也顯得清寂卻不寒冷。
沈青敘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四周,這里的建筑風格融合了現代簡約與傳統中式元素,用料考究,細節處見匠心,顯然花費了巨大心血來打造的。
內斂的厚重之中又透著隱約的張揚。
老管家步履平穩,聲音在寂靜的氛圍中輕輕響起:“這處莊園,是家主很多年前置辦下的。這些年,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里,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很偏。”
沈青敘開口道,聲音沒什么起伏。
老管家聞,低低地笑了一聲,感慨道:“是啊,按常理說,像家主這樣在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該住在這最繁華便利的地方才對。可偏偏,選了這么個地方。”
沈青敘的腳步未停,目光落在了老人微微佝僂的背影上:“你想說什么?”
老管家忽然停步,轉過身來。
他年歲已高,眼神卻依舊清明。
他看著沈青敘那雙與記憶中某人極為相似的眼睛,緩緩說道:“很多年前,這里曾住過一位苗族姑娘。她非常美麗,尤其是眼睛,像落滿了星子的山澗清泉。”
沈青敘的腳步頓了一下。
老管家轉過身,繼續帶路,聲音悠悠傳來,像是自自語,又像是說給他聽:“我和這姑娘相處過一段時間,我很喜歡她……對了,你的眼睛,很像她,和她的一樣好看。”
沈青敘沒有回應,只是沉默地跟著。
老管家心中卻微微一嘆,心上掠過一絲安慰:還好,終究是留下了血脈。
就是性子冷了點,不過也不怪她,都是遺傳的家主。
穿過最后一道月洞門,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開闊的草坪。
令人驚異的是,在這萬物蕭瑟的冬季,這片草地上竟盛開著大片大片的鮮花,絢爛得如同一個不真實的夢境。
花海中央,是一座墓碑。
墓碑前,一個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男人背對著他們,靜靜站立。
他身姿挺拔,肩背寬闊。
他微微低著頭,似乎正對著墓碑輕聲訴說著什么,冷峻的側臉線條顯得異常柔和,甚至隱約能看到唇角的笑意。
老管家立刻停下腳步,不再上前,只是朝沈青敘微微頷首,便悄無聲息地退開了。
沈青敘邁步,踩過柔軟的草坪,走向那片花海與墓碑。
沈尋州聽到了腳步聲,他止住了低語,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