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轉頭看來時,臉上那層溫柔的笑意尚未褪去。
沈青敘走到近前,將懷中一直小心捧著的花束輕輕放在墓碑前。
他對著墓碑,依照苗家的禮節,行了一禮。
然后,他直起身,看向沈尋州:“為什么……把母親安置在這里?”
沈尋州環視四周,眼神里流淌著深沉的眷戀:“你母親……很喜歡這里。我有很多處房產,這里雖然偏僻,但她卻覺得安靜自在。”
他頓了頓,看向那些在寒冬中綻放的花朵,“我知道她喜歡花,各種各樣的花。所以在草地下做了設備,又請了最好的花匠,確保一年四季,這里都有花盛開。我想……在這里,她會喜歡的。”
沈青敘靜靜地聽著,目光再次落在墓碑上。
那里除了生卒年月,只刻了一句簡單的話:“愛妻阿禰,長眠于此。”
落款是“未亡人沈尋州”。
他點了點頭,像是認可了什么。
然后,沈青敘取出一本筆記本,遞向沈尋州。
沈尋州有些疑惑地接過:“這是……?”
“母親的日記。”沈青敘的聲音很輕,“里面……有很多她寫給你的話。我一直收著。”
沈尋州的身體一震,握著那本日記本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他說完,再次轉向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聲道:“母親,我先走了。改天……再帶紓紓來看您。”
直起身,他看向依舊緊緊攥著日記本,眼眶泛紅的沈尋州,喉結滾動了一下,那聲稱呼比預想中更自然地滑出了唇齒:
“父親,我先走了。”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大步離去。
背影在冬日的陽光下,拉得很長。
沈尋州僵立在原地,被那聲突如其來的“父親”釘住了。
他瞳孔劇烈地顫動著,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最終,只從胸腔里溢出一聲回應:
“……嗯。”
直到沈青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沈尋州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緩緩地坐在了墓碑前。
他顫抖著手,翻開了這本邊角已微微磨損的筆記本。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了第一頁。
熟悉的、娟秀中帶著點俏皮的字跡映入眼簾:
3月15日,晴。
尋州,他今天踢我了!好疼!等他出來,要是男孩,我非得揍他小屁股不可!要是女孩嘛……嗯,看在她可能跟我長得一樣漂亮的份上,我就勉強原諒她好了。
......
6月20日,陰。
是個臭小子。不過……他看著好小,好軟,哭起來聲音也細細的。算了,看在他是咱們倆的寶貝份上,不揍他了。
...
尋州,他長得不像我,像你。
尋州,我有點想你了。
沈尋州的視線瞬間模糊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