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叫啥事兒!”
他把酒杯往炕桌上一頓,瓷杯磕得木桌
“哐當”
響:
“以前你總說我該找個媳婦兒,那時候是沒條件,現在手里有倆錢了,連你四姐都搞不定,我還找個屁!”
他紅著眼圈,抓起酒瓶子又往杯里倒,酒液晃出來濺在手上,也渾然不覺:
“我算是想明白了,這輩子就這么地了,打光棍挺好,誰也管不著!”
陳銘看著他這副蔫樣,心里也不是滋味,嘆了口氣:
“你也別鉆牛角尖。我四姐前兩天還跟你有說有笑的,這兩天突然變了態度,保不齊是離婚那事兒堵心,跟你沒關系。”
“咋能沒關系?”
劉國輝梗著脖子反駁,舌頭都有點打結了:
“人家明說了,二婚的配不上頭婚的,這不就是嫌我……
嫌我這羅鍋子拿不出手嗎?”
他說著往炕沿上一靠,后腦勺
“咚”
地撞在墻上,疼得齜牙咧嘴,卻沒哼一聲。
瓶里的酒見了底,劉國輝還在那兒直勾勾盯著空瓶子,嘴角耷拉著,活像只被雨澆透的鵪鶉。
陳銘瞧他這股子悶勁兒,干脆下了地:
“等著,我再給你整瓶來,今兒個陪你喝透!”
他在柜子里翻出瓶二鍋頭,剛擰開蓋子,就聽見外屋地傳來
“窸窸窣窣”
的響動,像是有啥東西在撲騰。
“啥動靜?”
他嘀咕著往外走,沒一會兒又皺著眉回了屋,把酒瓶往桌上一放。
“國輝,我問你個事兒。”
陳銘盤腿坐下,盯著他的眼睛:
“那只黑貂,你咋給帶回來了?”
劉國輝一愣,眨巴著迷糊的眼睛:“黑貂?哦……
那玩意兒啊。”
他咧嘴笑了,露出兩排黃牙:“當時賣雪狐的時候,我瞅著錢夠花了,就沒把它拿出來。黃老板不說搞養殖能發大財嗎?咱總不能打一輩子獵吧?留著它,說不定以后能整個養殖場,也算給自己留條后路。”
這羅鍋子看著憨,心里頭倒挺有算計。
陳銘又氣又笑:“你可拉倒吧!人家搞養殖請專家、建場子,折騰大半年都未必成。這黑貂是野生的,性子野著呢,沒技術沒經驗,你養兩天就得給養死!回頭我趕緊給黃老板送去。”
“懂才要學嘛……”
劉國輝嘟囔著,突然又耷拉下臉,“可現在連人都瞧不上我,還養啥貂啊……”
話里的哀怨勁兒,跟剛被搶了糖的孩子似的。
陳銘看他這副模樣,知道韓秀娟那番話是真傷著他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愁了,我四姐心里咋想的,我也摸不透。等秀梅回來,讓她去問問,女人家說話總方便些。”
“別別別!”
劉國輝猛地擺手,臉漲得通紅,“可別讓弟妹問,我嫌丟人!這事就這么地了,以后我再也不想找媳婦的茬了,單著挺好,沒人管,多自在!”
他說著搖了搖頭,眼神里那點光亮徹底滅了:“我就盼著我爸早點回來,他在外面晃悠一年了,不知道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