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又喝了幾杯,劉國輝眼皮子開始打架,腦袋一點一點的,跟磕頭蟲似的。
他晃晃悠悠地要起身:“我……
我回家了……”
“回啥家?”
陳銘一把拽住他,“這天兒死冷的,你喝成這樣,萬一摔哪個雪溝里,明兒我就得去刨冰碴子撈你!就在這兒睡,秀梅不在家,炕空著呢。”
劉國輝嘟囔了兩句,也沒力氣反駁,被陳銘扒了鞋塞進被窩,頭一沾枕頭就打起了呼嚕,睡得跟死豬似的。
陳銘看著他那憨樣,無奈地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
等把屋子拾掇利索,他裹緊棉襖往老丈人家走。
剛推開門,就見韓金貴叼著煙袋鍋子,羅海英坐在炕沿上,倆人正嘮著呢。
“來了?”
羅海英抬頭瞅見他,皺了皺鼻子,“這一身酒氣!喝多少啊?”
以前見陳銘喝酒,她總念叨兩句,現在倒不咋管了
——
這姑爺子有出息,能賺錢能扛事,喝點酒算啥?真要是冷了,她都能給燙壺熱的。
韓金貴也磕了磕煙袋鍋子:“聽著你跟劉國輝喝呢?那小子咋咋呼呼的,出啥事兒了?”
陳銘往炕邊一坐,把劉國輝送禮物被拒的事兒說了一遍:“那小子也是實心眼,花了快兩百塊買了塊手表,還給四姐扯了件新坎肩,結果人家不要,把他趕出來了。”
“啥?兩百塊?”
韓金貴眼睛瞪得溜圓,煙袋鍋子都差點掉地上,“這小子以前摳得跟鐵公雞似的,今兒咋這么大方?”
這年頭兩百塊,夠尋常人家緊巴過兩年了,可不是小數目。
羅海英也急了,往炕沿邊挪了挪:“秀娟這孩子咋回事?還惦記著張玉祥那個癟犢子?劉國輝多好啊,人實在,又能干,她還拿捏上了?不行,我得去說說她!”
她說著就要下地,被陳銘按住了:“媽,你別摻和。這事兒越撮合越麻煩。”
他想起韓秀娟那蔫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再說了,張玉祥那混蛋,連我爸都敢動手,早該揍他八遍了!四姐為他傷心,不值當!”
韓金貴聽著這話,心里頭暖烘烘的。
雖說沒兒子,這姑爺子比親兒子還護著家,前兩天張玉祥撒野,陳銘二話不說就上去揍,那股子勁,看著就解氣。
“你說得在理。”
韓金貴磕了磕煙袋,“但秀娟也不能這么好賴不分啊。不圖東西,圖人也行啊!劉國輝人品咋的都比張玉祥強百倍,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羅海英嘆了口氣,拍著大腿:“就是這話!二婚咋了?二婚就不配找好人家了?劉國輝那點殘疾算啥?不耽誤干活不耽誤疼人,過起日子來指定靠譜。等明兒我得好好跟她說道說道!”
陳銘看著老兩口著急的樣兒,心里頭亮堂了不少
——
看來不光自己覺得他倆合適,老丈人丈母娘也瞧得上劉國輝。這事兒,或許還有戲。
“爸,媽,有個挺重要的事兒,得跟你們說一聲。”
陳銘往前湊了湊,臉上的笑意收了收,多了幾分認真,“等來年開春,我打算在后院再起一間房子,蓋一間磚瓦房,你們看中不?”
老丈人這院子確實寬敞,眼下有三間正房,一間下屋,后院一直空著,往年夏天要么種點青菜,要么栽幾壟苞米,說實話有點白瞎
——
這可是正經的宅基地。
韓金貴和羅海英一聽,全都愣住了。
原本聽說要蓋房子就夠驚訝的,這年頭誰家不緊巴?蓋間茅草房都得攢個幾百塊,更別說磚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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