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上鋪著層薄稻草,躺著個男人,蓋著件發黑的舊棉襖,雙眼緊閉!
旁邊兩個婦女,一個穿藍布棉襖、頭巾歪在腦后,手里攥著塊破布,一個穿灰棉襖、袖口磨出棉絮,正拍著大腿哭嚎!
聲音在刺骨的寒風里飄得老遠!
“還讓不讓人活了!欺負我們外鄉人沒處說理啊!”
女人們嚎啕大哭著。
陳銘剛從屋里出來,手里還攥著個剛烤熱的玉米面饅頭,咬了一口,聽見這鬧哄哄的動靜,眉頭
“唰”
地就皺了起來。
他走到板車旁掃了一眼,心里立馬有了數
!
板車上躺著的是之前在山上救過的老九,這小子眼睫毛偷偷顫了兩下,腮幫子還下意識地抿了抿,明擺著就是裝暈。
“你們倆大清早跑這兒嚎喪,有毛病?”
陳銘嚼著饅頭,語氣里滿是不耐煩,眼神掃過那兩個婦女,帶著股子冷意。
那倆婦女被他突如其來的呵斥嚇了一跳,哭聲頓了頓,老七媳婦反應過來,雙手往腰上一叉,梗著脖子就懟了回來,一口帶著河北口音的北方話又尖又亮:“你一個大老爺們跟倆女人吵,算啥本事?嚇唬誰呢?我可不怕你!”
“你就是陳銘吧?”
老九媳婦抹著眼淚,往冰冷的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哭,“我家爺們跟老七、老六上山打獵,差點讓熊瞎子拍死,現在都在醫院躺著,你倒好,把獵物全拿走了!這熊瞎子是他們拼了命打的,憑啥歸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緊接著,老七媳婦也收了之前的硬氣,跟著裝瘋賣傻地哭起來,還轉頭對著周圍的村民喊:“大家伙快給我們做個主吧!一看我們是外地來的,就這么欺負人啊!這家里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吃不上飯,老爺們也沒個正經活兒,各大村的生產隊都不要我們,這不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我們老爺們好不容易上山打獵,碰上熊瞎子全受了傷,那可是豁出命去了!家里還有好幾個孩子要養,好不容易打了個熊瞎子,反手就讓他給搶去了,你們說這叫啥事兒啊!”
倆婦女這么一哭一鬧,周圍的村民頓時議論起來,聲音嗡嗡的。
有人搖著頭說:“不能吧?這兩個小娘們嘴倒是挺厲害,可陳銘不是那樣的人啊!”
也有人跟著附和:“我也覺得不大可能,人家陳銘和劉國輝上山打獵,那在咱村可是出了名的實在,上次打了頭野豬,還主動分給村里老人不少肉呢,犯得著搶外鄉人的熊瞎子?”
還有人幫陳銘說話:“就是就是,人家陳銘要啥沒有,能缺這點東西?指定是這倆小娘們在撒謊,大家伙都不用信她們的鬼話!”
更有相熟的村民勸道:“別在這哭了,這可是我們村老韓村長家!你們倆這一大早晨就上這來哭,多晦氣啊,有啥事兒說啥事唄,別在這撒潑!”
老七媳婦和老九媳婦一聽
“村長家”,瞬間跟被潑了盆冰水似的,哭聲戛然而止,倆人臉都白了。
她們只知道陳銘是這個村的獵人,卻完全不知道,陳銘居然是村長韓金貴的女婿!
這跑到人家村長門口來鬧事兒,不是找收拾嗎?
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慌神,連板車上的老九都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差點把裝暈的戲碼給演砸了。
就在這時,韓金貴披著件黑毛大衣從屋里走出來,手里還拎著個銅煙袋鍋子,臉色嚴肅得很。
他掃了眼院門口的動靜,對著那兩個婦女說:“你們兩個也別在這凍著了,把這人給推進去,屋子里頭暖和,有啥事說啥事,別在這塊瞎胡鬧!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這也就是你們女人家家的,換做旁人啊,我早就收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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