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話音剛落,周雪峰又踹了他屁股一腳:“你小子,小時候我少踹你了?要不是我管著你,你早就淘上天了!趕緊進屋,外面多冷,凍壞了我大外甥媳婦,我可賠不起。”
他剛轉身要開門,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周雪峰回頭一看,只見陳建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咋的?你踹我兒子,我就不能踹你了?你小時候跟我搗蛋的時候,我沒少踹你吧?”
周雪峰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姐夫,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你咋還記仇呢?等回頭我跟我媽說,讓她收拾你!”
“你去說啊,”
陳建國笑著說,“咱媽還沒糊涂呢,你要是去拱火,咱媽那一拐杖就得削你腦袋上。”
一家人說說笑笑地進了屋。
屋子不大,卻燒得暖乎乎的,炕頭的火墻燙得能烘手。
周雪峰趕緊給他們倒熱水,又拿出瓜子花生,擺了一桌子,嘴里還不停地問著家里的事,氣氛熱熱鬧鬧的,完全沒了外面的寒冷。
三舅媽也坐到炕頭上拉著母親周慧蘭在那兒嘮了起來,眼睛總是看向了韓秀梅,把韓秀梅看的不好意思了,而三舅媽這嘴里的話一直沒有停著夸贊。
三舅媽李秀蘭端著搪瓷茶盤進屋時,茶盤里的四個粗瓷茶缸冒著熱氣,氤氳的水汽在冷空氣中散開,裹著淡淡的茶葉香。
她把茶缸挨個遞到周慧蘭、陳建國和韓秀梅手里,最后才塞給周雪峰一個,轉身就對著他嗔怪:“周雪峰,我可真服了你!大姐他們多少年沒來一回,你就拿白開水糊弄?咱家柜頂上那袋猴王茶葉,我上個月才買的,你就不能翻一翻?顯得你多摳門似的!”
周雪峰咧著嘴笑,粗糙的手在棉襖上蹭了蹭,露出憨厚的模樣:“媳婦兒,你這茶都端上來了,還說這些干啥?我這不是忘了嘛,再說咱家人喝白開水也習慣了。”
這話逗得滿屋子人都笑了,李秀蘭走過去,在他大腿上輕輕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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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峰故意齜牙咧嘴地喊
“疼”,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裝的,這老爺們常年干力氣活,皮糙肉厚,捏一下壓根不算啥,反倒透著股夫妻間的親昵勁兒。
李秀蘭本就熱絡,見親戚們來了,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她轉身從柜里翻出塊新扯的花布,擦了擦炕沿上的灰塵:“大姐啊,你們今兒個說啥也不能走!我去院角殺只雞,中午咱燉雞湯喝,再貼點玉米餅子,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說著就拎起墻角的菜刀,往院角的雞窩走,菜刀上的寒光在陽光下閃了閃。
“哎呀媽呀,秀啊,別殺了!”
周慧蘭趕緊從炕上下來,拉住她的胳膊,“這雞留著過小年吃多好,給孩子補補身子,咱不缺這一口。再說殺只雞多麻煩,還得褪毛收拾,怪費勁的。”
李秀蘭停下腳步,回頭笑了,眼角的褶子擠在一起:“大姐,咱可不能這么說!我家也沒窮到那份上,等我家雞吃完了,再上你家拿兩只唄!你要是再攔著,就是跟我見外了!”
周慧蘭一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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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推就顯得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