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懸崖邊的枯草,沈野單腳卡在巖石微小的縫隙處,右手五指深深插入巖縫,左手緊緊拽著一個懸在半空的男孩。
“別動。”他聲音平靜,仿佛只是在家中小院吩咐小童擺好木樁。
八歲的沈野渾身臟污,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他已在懸崖上吊了半個時辰,指尖早已磨破,鮮血順著手肘滴落,在男孩驚恐的臉上濺開點點猩紅。
“救、救我...”男孩哭喊著,雙腳在空中亂蹬,導致碎石簌簌落下。
“我說了,別動。”沈野重復,語氣依舊平穩,手臂肌肉卻已繃緊到極限。
這是他被師父領養的第三年。三年前,老道士在冰天雪地的垃圾堆旁邊發現了一個孩子,他蜷縮在垃圾桶旁邊,不哭不鬧,一雙黑眸沉靜如水,只靜靜地盯著老道士看。
“為何看我?”老道士試探著問他。
“你是個好人,沒朝我扔石頭,也沒叫我滾蛋。”
“垃圾堆又不是我的,我怎能叫你滾呢?”
“那你也是好人,沒罵我野孩子,還陪我聊天。”
“從今往后,你叫沈野。不再是野孩子,我養著你。”老道士撫著他的頭,“愿你如野草,在任何地方都能肆意生長。”
那時的沈野以為師父只是自己凍死前的幻想。
懸崖上的風越來越猛。沈野深吸一口氣,忽然松開插入巖縫的右手,在身體下墜的瞬間,左手猛然發力,竟單憑臂力將男孩甩上懸崖!
男孩尖叫著滾到安全地帶,沈野卻因反作用力向萬丈深淵墜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灰色身影如大鵬展翅,從崖頂疾掠而下,老道士寬大的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一手抓住沈野手腕,另一手甩出拂塵,塵尾如鐵索般纏住崖邊古松。
“師父。”沈野被拎上懸崖,站穩后只是輕輕喚了一聲,仿佛剛才命懸一線的不是自己。
老道士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指,眼中既有責備,更多的是驕傲:“明知危險,為何還要救人?”
沈野低頭看著自己滿是傷口的手:“能救,便救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讓老道士仰天長笑:“好一個能救便救了!沈野,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天師道最后的傳人!”
“師父再教你一事,想救便救是你的自由,但你要有承擔結果的能力,若你的事勞煩或傷害他人,都是你的因果。”
十年轉瞬即逝。
十八歲的沈野立于終南山巔,一身玄色道袍在狂風中紋絲不動。他面前是一座古樸的石壇,壇上懸浮著一枚不斷蠕動的黑色肉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
“師父,這到底是什么?”沈夜皺眉問道,手中桃木劍遙指肉塊。
老道士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上古邪物‘混沌’,若讓它逃出,天下蒼生將陷于水火。野兒,今日你我師徒,需以性命相搏。”
沈野點頭,沒有半分猶豫。他自幼被師父教養,道法武功無一不精,更難得的是心有慈悲,行事卻果決狠辣。
“結陣!”老道士一聲令下,師徒二人各站陰陽方位,手中法訣連變。
那混沌似乎感知到危險,猛地膨脹數倍,無數觸手向四周瘋狂抽打!沈野不退反進,桃木劍挽起朵朵劍花,每一劍都精準斬斷襲來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