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的手指如同烙鐵,緊緊抵在張起靈劇烈顫動的眉心。他閉著雙眼,全部的心神都已沉入一場外人無法窺見的、兇險萬分的戰爭。
在他的“視野”中,張起靈的識海已是一片混沌風暴。青銅鈴陣擾魂之音化作無數尖嘯的灰色旋渦,撕扯著一切。
而更深層處,一股更加龐大、冰冷、毫無感情的意志——屬于“終極”的天授之力,正如同滅世的洪流,試圖將張起靈剛剛因記憶碎片沖擊而泛起漣漪的自我意識徹底沖刷、格式化,回歸那張任其涂抹的“白紙”。
沈野凝聚的神魂之力,化作一道璀璨堅韌的金色光梭,逆著那灰色的旋渦與冰冷的洪流,強行突入風暴中心!他要找到張起靈那正在消散的“自我”,為他構筑一道不被侵蝕的“錨點”!
“固守本心!想起你是誰!”沈野的神念如同驚雷,在張起靈混亂的識海中炸響。
他看到,在那洪流的中央,一個淡薄得幾乎透明、蜷縮成一團的身影——那是張起靈核心意識的本源。無數的記憶絲線正從這身影上被強行剝離、扯斷,消散在洪流之中。雨村的陽光,塔木陀的鮮血,青銅門前的孤寂……那些被沈野窺見過的、屬于不同時間線的碎片,正在加速湮滅。
“定!”
沈野的神魂光梭猛地展開,化作一張細密堅韌的金色大網,強行將那淡薄的身影籠罩、包裹!大網之上,道家真流轉,散發出穩固、安寧的氣息,試圖隔絕內外侵襲。
然而,“終極”的力量遠超想象。那冰冷的洪流仿佛被激怒,更加狂暴地沖擊著金色大網,灰色的音波旋渦也如同附骨之疽,不斷腐蝕著網上的光芒。
沈野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在外界,他的身體微微晃動,抵在張起靈眉心的手指也開始顫抖。他以一己之力,對抗著鈴陣與天授的雙重碾壓,消耗巨大!
“他娘的……這鈴鐺還沒完沒了了!”黑瞎子咬牙罵道。他不僅要抵抗鈴音對自身的干擾,還要分神戒備周圍。他看到沈野的狀態不對,心下焦急,知道必須做點什么減輕沈野的壓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間布滿青銅鈴鐺的耳室。破壞鈴陣,是終止這一切的關鍵!
黑瞎子深吸一口氣,猛地扯掉那早已失效的耳塞。他不再試圖完全屏蔽鈴聲,而是將心一橫,墨鏡后的雙眼驟然閃過一道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幽光!
在這一刻,他眼前的世界變了。那些混亂無序的音波,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無數條扭曲的、散發著不祥波動的絲線,而這些絲線的源頭與節點,正是那些大小不一的青銅鈴鐺!這是他壓箱底的能力之一,過度使用會極大加劇他眼疾的痛苦,但此刻顧不上了!
“找到你了!”黑瞎子低語一聲,手腕一翻,那把烏黑的shouqiang已然在手。他幾乎沒有瞄準,完全憑借那特殊視覺捕捉到的“節點”,對著耳室頂部幾個特定的青銅鈴鐺,閃電般連開數槍!
“砰!砰!砰!”
槍聲在密閉的墓室中格外震耳。子彈精準地擊中了那幾個作為共振核心的鈴鐺!鈴鐺應聲碎裂,化為齏粉!
核心被毀,整個鈴陣的共振頻率瞬間被打亂!那如同潮水般無孔不入的詭異音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驟然減弱、變得雜亂無章,雖然依舊惱人,但那種直擊靈魂、引動天授的恐怖效果卻大幅降低!
幾乎在鈴陣被破的同一時間,沈野壓力驟減!
他抓住這寶貴的機會,凝聚起殘余的所有神魂之力,全部注入那張護住張起靈本源意識的金色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