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內的混亂隨著青銅鈴陣核心被毀而逐漸平息,只剩下一些邊緣鈴鐺還在無力地發出零星的、不成調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焦糊味和淡淡的陰煞氣息。
張起靈悠悠轉醒,長時間的昏迷和天授的沖擊讓他眼神有些渙散,但很快便恢復了慣常的清明與銳利。他支撐著坐起身,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墓室中央那座巨大的黑色玉石渾天儀上。
他的視線在那精密復雜的星軌上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模型頂端,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與周圍星空雕刻融為一體的、卻散發著獨特能量波動的微縮建筑模型上——那是云頂天宮的模型。
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關于這個地方的記憶碎片如同冰錐,刺入他剛剛穩定下來的意識。危險,隱秘,以及某種宿命的牽引。
他立刻看向沈野,沒有說話,但那深邃眼眸中傳遞出的意思清晰無比——此物,不能留在這里,更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沈野與他目光相接,瞬間讀懂了他無聲的請求。他微微頷首,沒有半分猶豫。在黑瞎子的注視下,沈野走到渾天儀前,袖袍看似隨意地在那云頂天宮模型上一拂——
下一刻,那精致的模型竟憑空消失了!
黑瞎子墨鏡后的眼睛猛地睜大,差點驚得跳起來。他死死盯著沈野那寬大的袖口,喉結滾動了一下。這……這他娘的是什么手段?袖里乾坤?傳說中的法術?!他一直覺得沈野神秘莫測,卻沒想到竟到了這種地步!
沈野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身走向黑瞎子,對于自己暴露的能力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他蹲下身,看著黑瞎子依舊蒼白的臉色和那副仿佛焊在臉上的墨鏡,沉聲道:“你的眼睛,不能再拖了。我先幫你暫時穩住。”
他并指如劍,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并非攻擊性的道力,而是蘊含著滋養與凈化氣息的能量。他快速在黑瞎子雙眼周圍的幾個穴位上虛點,同時暗中將一絲極其精純的先天之氣渡入其眼中,暫時壓制那躁動的邪氣與灼痛。
“凝神,放松。”
黑瞎子感到一股清涼溫和的力量滲入眼中,那幾乎要炸裂的劇痛如同被冰鎮般迅速緩解,模糊的視線也清晰了不少。他心中震撼更甚,沈野的手段簡直聞所未聞。他依放松身體,任由沈野施為。
片刻后,沈野收手。“暫時無礙了,能維持一段時間與平常無異。但根子上的問題,需要出去后仔細處理。”
黑瞎子活動了一下脖頸,感覺眼睛的負擔確實輕了很多,雖然知道是治標不治本,但已是雪中送炭。他咧嘴笑了笑,語氣恢復了慣有的幾分痞氣:“謝了,沈顧問。這回欠你個人情。”
沈野沒接話,轉身走向那間已經失效的青銅鈴鐺耳室。他站在門口,雙手虛抬,一股無形的吸力自他掌心涌現。
殘存在鈴鐺碎片和空氣中那擾人心神的陰煞之氣,如同受到召喚般,化作縷縷灰黑色的氣流,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體內。不過幾個呼吸間,耳室內那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便蕩然無存。
接著,他的目光掃向耳室一個陰暗的角落,那里蜷縮著一具之前未被注意的、身形扭曲、拖著一條長長骨尾的干尸,顯然是這鈴陣的守護者之一。
他如法炮制,將其身上殘留的陰煞之氣也一并吸納。做完這一切,他周身氣息似乎更加內斂深沉了一分。
隨后,沈野走到依舊神情呆滯的無邪和王胖子身邊。兩人雖然因為鈴陣減弱而安靜下來,但眼神依舊空洞。沈野取出兩張“清心符”,分別拍在兩人額頭。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