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之下,三道身影如同鬼魅,穿梭于山林之間,速度極快。
張起靈一馬當先,他對氣息和方向的感知遠超常人,即使在復雜如迷宮的秦嶺山脈中,也能精準地找到通往那片地下巨洞的路徑。
沈野緊隨其后,步履輕盈,氣息綿長,顯然道法修為又有所精進。
黑瞎子則墜在最后,嘴上不停,一會兒吐槽山路難走,一會兒又好奇地詢問沈野打算怎么“進食”那神樹力量,聒噪卻也讓這趟充滿未知的旅程少了些許沉悶。
“野子,你說的‘進食’,是像吃飯一樣啊嗚一口?還是像喝水一樣咕咚咕咚?”黑瞎子壓低聲音,湊近問道。
沈野懶得理他。
張起靈頭也不回,丟過來兩個字:“閉嘴。”
黑瞎子:“……得,啞巴都嫌我吵了。”他縮了縮脖子,安靜了沒幾分鐘,又忍不住開始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
越靠近目的地,空氣中的異樣感便越發明顯。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連蟲鳴鳥叫都絕跡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周圍的樹木形態也開始變得怪異扭曲,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承受過的精神侵蝕。
終于,在那個熟悉的、通往地下的礦洞入口前,三人停下了腳步。
幽深的洞口如同巨獸貪婪張開的嘴,向外逸散著冰冷、混亂而又帶著誘惑的氣息,比之前通過水鏡感知到的要微弱,卻更加真實可怖。
沈野站在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非但沒有懼色,反而流露出一種見到獵物的銳利光芒。他回頭,看向身后的張起靈和黑瞎子,三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向深處走去。
礦洞深處,潮濕陰冷,空氣里彌漫著泥土的腥氣和一種難以喻的、如同金屬銹蝕又混合了腐朽夢魘的怪異味道。
僅有黑瞎子手中強力手電的光柱和三頭戴式礦燈在無邊的黑暗中撕開一道道口子,照亮腳下崎嶇不平、時而需要俯身才能通過的道路。
與之前通過水鏡“旁觀”時的凝重不同,親身踏入這片被神樹力量侵蝕過的領域,沈野的表現讓張起靈感到一絲陌生,卻又更貼近真實。
他不再僅僅是那個冷靜布局、語犀利的“旁觀者”和“點醒者”。此刻的沈野,更像一個充滿了探究欲的學者,或者說,一個發現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他會在經過某些巖壁時突然停下,用手指捻起一點在燈光下泛著詭異幽藍光澤的苔蘚,放在鼻尖輕嗅,甚至用指尖微微感受其能量波動,喃喃自語:“竟能依附巖石承載精神碎片…奇特的惰性載體。”
他會蹲在一條早已干涸、但河床底部布滿扭曲裂紋的地下河道邊,仔細觀察那些裂紋的走向,眼中閃爍著推演的光芒:“力量的余波曾在此激蕩,方向指向核心…看來當時的沖擊比水鏡顯示的更猛烈。”
他甚至會撿起一塊看似普通、卻隱隱散發不安氣息的礦石,在手中掂量,仿佛在評估其內部殘留的“信息量”。
這種旺盛的、幾乎不加掩飾的好奇心,與張起靈記憶中任何需要他回護的人都不一樣。無邪的好奇往往伴隨著莽撞和需要被拯救的結局,而沈野的探索,每一步都帶著清晰的底線和強大的自信。
他觸碰危險,研究危險,卻始終游刃有余,仿佛周身有一個無形的力場,將那些足以讓常人精神錯亂的殘余蠱惑隔絕在外。
張起靈沉默地跟在沈野身側半步的位置,黑金古刀并未出鞘,但他全身的肌肉都處于一種微妙的備戰狀態,隨時可以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他看著沈野如同蝴蝶穿花般在危險的邊緣試探,卻總能精準地避開那些能量淤積的“陷阱”,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
這個人,不需要他像守護無邪那樣去救,他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穩定的后方,以及……偶爾的配合。
“嘖,野子,你這瞅瞅那摸摸的,跟領導下鄉視察災情似的。”黑瞎子跟在后面,嘴依舊閑不住,手電光晃過沈野正在研究的一塊布滿孔洞、仿佛被無形之力蛀空的巖石,“看出啥花了沒?這石頭能值幾個錢?”
沈野頭也不回,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專注:“不值錢,但記錄了瞬間的恐懼形態,有點研究價值。”
他屈指一彈,一道微不可察的清光沒入石孔,那巖石微微一顫,表面不祥的氣息頓時消散,化作普通碎石。
“得,您厲害。”黑瞎子聳聳肩,又看向張起靈,“啞巴,你看野子這勁兒頭,像不像發現了新玩具的貓?撓一下,拍一下,就是不下死口。”
張起靈目光掃過沈野再次走向前方、毫不猶豫的背影,簡短地應了一聲:“嗯。”
不同于對無邪那種隱含擔憂的默認,這一聲“嗯”里,帶著一種對同伴能力的認可,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縱容。
越往深處走,空氣越發粘稠,那種無形的精神壓力也越大。耳邊開始出現若有若無的囈語,眼前偶爾會閃過扭曲的幻影,都是昔日被神樹力量影響者殘留的恐懼與執念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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