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小院內的氣氛,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異樣的寧靜與有序。不再有沉重的過往剖析,也沒有了對未來的激烈爭論,所有的謀劃與決斷都已沉入心底,化為行動前的最后準備。
陽光正好,暖融融地鋪滿庭院。張起靈坐在廊下的臺階上,專注地保養著他的黑金古刀。一塊細膩的磨刀石,一小罐特制的保養油。
他的動作慢而穩,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鄭重。刀身在他指下被反復擦拭,冰冷的金屬反射著日光,流轉著幽暗的光澤,那聲若有若無的輕鳴似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與刀之間那份新建立的血脈聯系,讓他此刻的心境異常平靜,那是一種手握力量的踏實感。
沈野帶來的那個看似不大的布袋,內里卻別有乾坤,各種畫好的符箓分門別類,閃爍著不同屬性的微光;幾方小巧卻沉重的陣盤被仔細包裹;還有一些用玉瓶、木盒封裝的,散發著奇異藥香或礦物氣息的物品。他的動作有條不紊,神情專注,確保每一樣東西都在最需要的時候能立刻派上用場。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眼神專注,仿佛手中的不是關乎生死的物資,而是文房四寶,自有一股沉靜氣度。吸收神樹殘力后,他周身的氣息愈發圓融內斂,偶爾眸光流轉間,才泄出一絲深不見底的力量感。
黑瞎子則蹲在一旁,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正仔仔細細地保養著他的雙刀。那柄黑金短匕和家傳古刀經過“滴血認主”后,與他聯系更為緊密,在陽光下泛著幽冷的、與他心神相呼應的光澤。
他指尖拂過刀鋒,檢查著每一個細微的豁口,神情是難得的專注。確認無誤后,他手腕一翻,雙刀如同擁有生命般滑入腰側特制的刀鞘,嚴絲合縫。
黑瞎子站起身來,負責檢查這次準備的常規裝備。繩索、巖釘、照明彈……他一邊清點,一邊往自己的大背包里塞,嘴里還習慣性地念叨:“防水布得多帶一塊,長白山那地兒,說下雪就下雪……這傷藥,啞巴你用得上,野子你也備點,雖然你皮實……哎,這牛肉干味道不錯,多裝兩包,路上打牙祭……”
他的絮叨打破了院中過于沉靜的空氣,像背景音一樣,反而讓這份忙碌顯得不那么緊繃。
“家伙什兒都收拾利索了,”黑瞎子拍了拍手,看向沈野,墨鏡后的眉頭挑了挑,“野子,你那些瓶瓶罐罐、石頭片子都帶齊了吧?別到了雪山上缺東少西,那地方可沒地兒補貨去。”
沈野頭也沒抬,將最后一個帆布包的搭扣扣好,淡淡應道:“嗯。”
簡潔的一個字,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穩妥。
這時,張起靈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深色登山服,襯得身形愈發挺拔利落。他手中拿著的是那柄黑金古刀,刀鞘古樸,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煞氣。
他走到院中陽光最好的地方,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開始擦拭,而是先靜靜站了片刻,目光掃過整理裝備的沈野和黑瞎子,然后才席地而坐,將刀橫于膝上。
他的動作依舊帶著那種深入骨髓的孤寂感,但細微處已有所不同。他沒有立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而在拿起鹿皮布前,抬眼看向沈野,問了一句:“阿野,朱砂,夠?”
他記得沈野的陣法需要用到大量上等朱砂。
沈野聞,停下動作,看向他,點了點頭:“夠用。臨行前補充過。”
張起靈這才低下頭,開始專注地擦拭黑金古刀。他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在對待一件有生命的器物。陽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安靜的陰影。那專注的側臉,少了幾分神廟雕像般的漠然,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凝定。
黑瞎子瞧著有趣,蹭到張起靈身邊,蹲下來,歪著頭看他:“啞巴,你說你天天擦這刀,它都能照出人影兒了吧?是不是比瞎子我的墨鏡還亮?”他說著,還故意把自己的內兜里的墨鏡拿了出來,做出對比的樣子。
張起靈擦拭的動作不停,連眼皮都沒抬,直接無視了他的聒噪。
黑瞎子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唉,一想到要去那冰天雪地里喝風,瞎子我這把老骨頭就提前開始疼了。我說野子,啞巴,”他左右看看兩人,“等這事兒了了,咱們找個暖和地方,瞎子我請客,好好搓一頓,怎么樣?必須得有硬菜!”
沈野終于清點完畢,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聞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可以。”
張起靈擦拭刀鞘的手微微一頓,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
這聲“嗯”很輕,卻不再是單純的音節,帶著一絲應允的意味。
黑瞎子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猛地湊近張起靈,夸張地上下打量:“哎呦喂!啞巴張居然答應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看來這云頂天宮一行,不僅能治失憶,還能改善性格?”
張起靈終于被他煩得不行,抬起眼,清冷的目光透過額前碎射向黑瞎子,吐出的字依舊簡潔:“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就在這時,黑瞎子那部放在石桌上的衛星電話,發出了特有的、代表加密信息傳入的輕微震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