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象詭異而震撼，足以讓任何心智不堅者崩潰。森然的陰氣撲面而來，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黑瞎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常年冰涼的后脖頸，那里似乎更冷了。

就在這萬鬼夜行般的死寂隊伍中，沈野卻忽然開口，聲音清朗平靜，仿佛潺潺溪流，穿透了那無形的陰冷與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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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發呆，跟著我念。”他看向張起靈和黑瞎子，“度人經。送它們一程，積點功德，對你們有好處。”

不等兩人反應，沈野已雙手結了一個簡單的安魂印，口中誦念起古樸而玄奧的音節，那并非任何一種已知的語，卻帶著一種安撫靈魂、凈化怨念的奇特力量：

“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

他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在這陰兵行進的無聲洪流中穩穩傳開，如同在無邊黑暗中點燃的一盞心燈。

張起靈幾乎是立刻就跟著念誦起來，他學習能力極強，雖然不懂其中深意，但音節模仿得絲毫不差。他的聲音低沉而穩定，與沈野的清朗相輔相成。

黑瞎子愣了一下，看著身邊兩個已經開始“超度”陰兵的家伙，又看了看那源源不斷、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陰兵隊伍，咂咂嘴，最終還是認命般地，試著跟上那拗口的音節念了起來，只是聲音比起那兩人，多了幾分痞氣和不正經“……元始天尊當說是經，周回十過，以召十方……”

起初，他的念誦還有些生澀別扭，但漸漸地，隨著經文流轉，他感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意，從心口的位置悄然滋生，如同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熱氣，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更讓他驚訝的是，一直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他后脖頸、帶來陰寒與不適的那股氣息，似乎在這暖意和經文聲中，被逼退、壓制了些許，退縮到了更深處。

這感覺……前所未有！

黑瞎子精神一振，念誦得更加賣力，雖然依舊不成調子，卻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三人立于青銅門側，身后是緩緩洞開的、通往終極奧秘的門扉，身前是無聲流淌的、來自古老歲月的亡靈洪流。

他們口中誦念著度人經文，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無形而柔和的力量，如同春風化雨，悄然浸潤著這片被死亡與執念充斥的空間。

一些原本面容扭曲、散發著濃烈怨氣的陰兵虛影，在經過他們身邊時，那模糊的面容似乎平和了些許，眼眶中的鬼火微微閃爍，仿佛得到了短暫的安寧，然后才隨著隊伍繼續前行，消失在冰川的深處。

沈野一邊誦經，一邊分出一絲神識關注著黑瞎子和張起靈。他看到黑瞎子周身那原本混雜著陰煞與血腥的氣息，在功德之力的洗滌下，似乎變得純凈了一絲，尤其是眼部纏繞的頑固陰邪，受到了明顯的壓制。

而張起靈，他周身清冷，但在誦經時，那常年冰封的眉宇間，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極淡的、屬于“人”的平和。

不知過了多久，那仿佛無窮無盡的陰兵隊伍終于變得稀疏，最終，最后一列虛幻的身影也融入了遠處的黑暗，消失不見。

青銅巨門之后，只剩下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

陰兵借道，結束了。

黑瞎子長長舒了口氣，停止了誦經，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肩膀脖頸，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嘿！奇了！念這玩意兒，渾身暖洋洋的，瞎子我后脖子那塊兒常年跟貼著冰塊似的，現在好像……沒那么陰了！”他看向沈野，眼神里充滿了探究，“野子，這經文夠勁啊！還有沒有別的？比如招財……”

“轟隆隆……”

沉重的、仿佛來自大地肺腑的轟鳴聲響起打斷了黑瞎子的胡侃。那扇見證了無數秘密、阻隔了陰陽的青銅巨門，在鬼璽的作用下，在陰兵過境之后，緩緩地、沉重地，向內開啟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黑瞎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受著體內久違的輕松與暖意，他看向那洞開的青銅門，咧開嘴，“接下來，是要進去瞧瞧這‘終極’到底是個啥玩意兒了？”

張起靈握緊了手中的鬼璽，看向沈野。

沈野望著那通往未知的門扉，眼神深邃如星海，平靜地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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