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光芒漸隱，最終穩固下來，如同一個無形的罩子，將那片翻涌的規則海核心與外界隔絕開來。

那龐大的意識集合體“終極”，似乎因這突如其來的阻滯而陷入了某種短暫的凝滯，它對外界那無孔不入的窺探與干涉之力，被這道三人合力布下的封印強行切斷。

張起靈或者說小官，清晰地感受到，一直懸于靈魂之上、那冰冷而強制性的“天授”枷鎖，第一次真正松動了。

一種久違的、近乎陌生的輕盈感包裹著他，雖然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卻如同在無盡黑暗中窺見了一線天光。

他不再需要刻意維持被設定好的“張起靈”程序，可以短暫地、依從自己的意志去感受和思考。

“暫時……安全了。”沈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幾分，顯然剛才的布陣對他消耗極大。他盤膝坐下，調息片刻，目光便投向了規則海核心那片混沌旋渦的深處。

在那里，流轉的銀色符文與扭曲的光線中，有一點溫潤純凈、與眾不同的光芒隱隱閃爍，如同混沌中的一盞明燈。那光芒并不耀眼，卻帶著一種撫平躁動、安定神魂的奇異力量。

“那是……”黑瞎子也注意到了那點特殊的光芒，墨鏡后的目光帶著好奇。

“昆侖神玉。”沈野緩緩起身，語氣中帶著一絲確認，“而且是蘊育出靈性，與此地規則共生已久的神玉。”他看向黑瞎子，眼神認真，“瞎子，你的機緣到了。以此玉為核心，輔以秘法，可徹底根除你眼中陰煞，凈化依附于你魂魄的那道‘仙物’。”

黑瞎子渾身一震，臉上的嬉笑瞬間收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頸，那里常年盤踞的陰冷感雖然因為之前的超度減弱了許多，但依舊如影隨形。“徹底……根治？”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沙啞。這糾纏他多年、幾乎成為他一部分的詛咒，真的能看到解脫的希望？

“嗯。”沈野點頭，不再多，而是邁步向著那點光芒走去。

他沒有施展任何強力的手段去攝取，而是屏息凝神，周身氣息變得極其平和自然，仿佛與周圍流淌的規則、與那神玉散發的靈性融為了一體。

他伸出手，指尖流淌著溫和的道韻，輕輕觸碰向那點溫潤的光芒。

道法自然，不奪不予。

那點光芒微微閃爍，似乎在辨認、在感應。片刻后，它仿佛認可了沈野身上那純凈平和的氣息，光芒變得柔和而穩定，主動脫離了混沌的旋渦，緩緩落入沈野的掌心。

那是一塊約莫鴿卵大小、通體瑩白、內里仿佛有乳白色光暈流轉的玉髓，觸手溫潤，散發著令人心神寧靜的磅礴生機。

沈野小心地將神玉收起，走回兩人身邊。

黑瞎子看著那塊玉，眼神復雜，有猶疑，也有一絲深埋的渴望。他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難得用正經的語氣說道：“野子，不瞞你說，當年接霍家那趟活兒，下那口邪門的井背那具燒焦的尸體……上來之后，這玩意兒就跟上我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和眼睛，“感覺就像有個東西趴在我背上，平時沒啥，就是陰冷得厲害，像塊冰貼著骨頭。發作起來沒個準信，兇險的時候，感覺它要從我眼眶里鉆進去，要把我眼珠子摳出來，甚至……像是要搶了我這身皮囊。”

他自嘲地笑了笑：“跟了瞎子我這么多年，倒也算‘不離不棄’，可我連它到底是個什么鬼樣子都沒見過。”

沈野看著他，又看了看身旁沉默但眼神透露出關注的張起靈，沉吟片刻，道：“想看么？”

黑瞎子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看？怎么看？瞎子我雖然戴墨鏡，但還沒練成火眼金睛。”那東西無形無質，尋常手段根本無從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