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無邪。
無邪繼續道,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而且,這明顯是個陷阱。黑影為什么只傷云彩?就是為了引我們出去,或者讓我們為了救她而分散精力,陷入被動。我們現在自身難保,為了一個希望渺茫、甚至可能是敵人棋子的人,拖累整個隊伍,不值得。”
他頓了頓,看著胖子瞬間失去血色的臉,說出了最終的決定:“放棄是最優選擇。救之無益,反而會讓我們所有人都陷入險境。”
“放……棄?”胖子重復著這兩個字,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一種瀕臨爆發的顫抖。
他看著無邪那張寫滿“理智”和“權衡”的臉,看著他那雙不再有天真的、只剩下計算的眼睛,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比云彩身上的毒更讓他感到冰冷和絕望。
他猛地想起在塔木陀,面對那個同樣危險、曾經想要他們命的阿寧時,無邪雖然猶豫、掙扎,但最終眼底深處仍存著一絲不忍和想要救援的沖動。那時的天真,會因為一個敵人的瀕死而動容。
可現在……
“天真……”胖子的聲音低啞得可怕,他死死盯著無邪,眼圈迅速泛紅,里面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被徹底背叛的痛楚,“你告訴我,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無邪嗎?啊?!”
他抱著昏迷的云彩,手臂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心裂肺的質問:
“你還記不記得阿寧?!那個娘們兒之前還想要你的命!可在塔木陀,當她快死的時候,你他媽的還想叫她一聲,拉她一把!那時候你是怎么想的?!啊?!現在呢?!云彩做錯了什么?!她就是個唱歌的丫頭!她連只雞都沒殺過!你就這么輕飄飄一句‘救之無益’、‘放棄’?!無邪!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血?!這么會算計了?!是不是在你眼里,現在誰都能拿來稱斤論兩,不值錢的就能隨手丟掉?!包括我王胖子在內?!你還有沒有心!”
他猛地甩開無邪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極其骯臟的東西,抱著云彩的手臂收緊,因為極度憤怒和心痛,身體都在微微發抖。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無邪,那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兄弟情誼,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一種……徹底的心寒與絕望。
他的吼聲在寂靜的山林間回蕩,驚起了遠處的飛鳥。
無邪被胖子激烈的反應震了一下,但他依然堅持著自己的邏輯:“我有心!正因為我還有心,我才不能讓更多人為了一個幾乎注定要死的人去送死!胖子,你清醒一點!”
“我清醒得很!”胖子抱著云彩,踉蹌著站起來,一步步后退,遠離無邪,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疏離和厭惡。
“我看不清醒的是你!無邪,你變了,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你不是天真了!為了你那狗屁計劃和所謂的理性,你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不要了!我今天才算真正看清你!”
他不再看無邪,仿佛多看一眼都會玷污了自己的眼睛,只是低頭看著懷里昏迷的云彩,聲音哽咽卻帶著一種決絕:“你不救,我救!就算背,我也要把她背出去!就算死,胖爺我也認了!”
說完,他不再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抱起云彩,轉身就要往寨子外沖去。
無邪看著他決絕的背影,伸了伸手,想阻攔,想說這樣出去也是送死,但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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