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山路上不歡而散后,無邪和胖子之間便陷入了一種刻意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卻像隔著無形的墻壁,除了必要的交流,再無多余話語。
胖子將所有的心思和時間都放在了云彩身上,幫她家砍柴、挑水,忙前忙后,仿佛要用行動證明自己的選擇,也像是在刻意逃避無邪那審視的目光。
無邪則更加沉默,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對著地圖和零星的筆記出神,或是帶著手下的人在寨子周邊看似隨意地走動,實則勘察地形,留意著任何可疑的跡象。
云彩依舊如常,笑容靦腆,歌聲空靈,對胖子的殷勤報以羞澀的回應,偶爾看向無邪時,眼神里會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但很快又恢復純凈。這種“正常”,在無邪看來,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第三天午后,天氣有些悶熱,山林間一絲風都沒有。云彩像往常一樣,提著一個竹編的食籃,里面裝著阿達做的些山野點心,說是給胖子和無邪他們送去,順便再去溪邊洗些衣物。
胖子樂呵呵地接過食籃,嘴里不住地夸贊云彩和阿達手藝好。無邪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在食籃和云彩臉上掃過,沒有多做表示。
云彩離開后,胖子打開食籃,拿起一塊糯米糕就要往嘴里塞。無邪眉頭一皺,下意識地開口:“等等。”
胖子的動作僵住,臉上那點勉強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壓抑的怒火:“又怎么了,小三爺?怕云彩下毒?”
無邪被他噎了一下,看著胖子那副戒備和抵觸的樣子,心里一陣無力,最終還是擺了擺手:“……沒事,你吃吧。”
胖子冷哼一聲,重重咬了一口糯米糕,轉過身,不再理他。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寨子外靠近密林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尖叫,是云彩的聲音!
胖子臉色驟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跳起來,二話不說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無邪心中也是一沉,立刻抓起匕首,對屋內的伙計打了個手勢,緊隨其后。
聲音傳來的地方是寨子邊緣,一條通往密林的小徑入口處。只見云彩倒在地上,竹籃打翻在一旁,洗好的衣物散落一地。
她臉色慘白,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身體微微抽搐著,呼吸急促而微弱,已然昏迷不醒。在她裸露的腳踝處,有兩個細小的、正在滲出黑血的孔洞,周圍的皮膚已經迅速腫脹發黑。
“云彩!云彩!”胖子撲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云彩,觸手一片冰涼,他驚慌失措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都變了調。
他蹲下身,只是粗略地查看了一下云彩的傷口和狀態,眉頭就緊緊鎖死,臉色變得極其凝重。他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避開毒血,探了探云彩的頸動脈,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是混合蛇毒,還有……某種植物神經毒素,沒見過,發作極快。”無邪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在做一場尸體解剖報告,“看這出血量和擴散速度,毒素已經侵入心脈。瞳孔也在擴散。”
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無邪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天真!你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懂這些!你快救她!救她啊!”
無邪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臂,目光平靜地看向胖子,那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理智:“胖子,你冷靜點聽我說。這毒,我沒見過,寨子里的土醫絕對解不了。毒素混合復雜,發作迅猛,救活的概率,不到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