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精純浩然的內息如同浪潮般涌入云彩體內，配合著“鳳凰膽”至陽至剛的藥力，對那陰邪毒素發起了最后的圍剿。樓內仿佛有無形的氣流在激蕩，桌上的油燈火焰都開始劇烈搖曳。

這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對于旁觀的胖子而，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終于，云彩身體的抽搐漸漸平息，傷口處不再冒黑煙，那觸目驚心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

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那股縈繞不散的死氣已然消散。她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起來，雖然微弱，卻不再是之前那斷斷續續的模樣。

沈野緩緩收功，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消耗不小。他長舒一口氣，對緊張得幾乎要窒息的胖子點了點頭：“毒素逼出來了，命保住了。剩下的藥，分三次溫水化開喂她，固本培元。”

胖子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巨大的喜悅和感激如同洪流般沖垮了他的堤防。他腿一軟，幾乎是撲到沈野面前，雙手緊緊抓住沈野還未完全收回的手，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哽咽得語無倫次：“沈兄弟！謝謝！謝謝你！胖子我……我這條命以后就是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謝謝！謝謝……”

他哭得像個孩子，所有的擔憂、恐懼和絕望，在這一刻盡數化為對沈野的頂禮膜拜。

沈野任由他抓著手，神色平靜，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人沒事就好。”

就在這時，竹榻上的云彩睫毛顫動了幾下，悠悠轉醒。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胖子和沈野等人，尤其是看到胖子那狼狽卻充滿狂喜的臉時，虛弱的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

“胖……胖哥哥……”她聲音細若游絲。

“哎！哎！我在呢！云彩妹子，你感覺怎么樣？沒事了！沒事了！”胖子連忙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云彩的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看了看周圍關切的目光，最終視線落在沈野身上，帶著感激和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斷斷續續地坦白：“是……是那個黑影，塌肩膀……他，他逼我的……給我下了毒……不聽話，就會毒發……讓我監視你們……把你們的動向……告訴他，我今天沒有準時告訴他你們的動向，結果就……”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云彩證實，胖子心里還是咯噔一下，隨即更是涌起無盡的心疼和后怕。他緊緊握著云彩的手：“沒事了，都過去了！沈兄弟把你救回來了！以后誰也不能逼你了！”

云彩的坦白，如同最后的審判，清晰地回蕩在樓內樓外。

樓內，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溫情。

樓外陰影里，無邪將這一切盡收耳底。云彩果然是探子，他的懷疑和“理性分析”從事實上看，并沒有錯。他甚至應該感到一絲“果然如此”的開心激動。

但為什么，心里卻感覺不到絲毫輕松，反而像被浸入了冰水，徹骨的寒？

他看著樓內，胖子對沈野那毫不掩飾的、幾乎刻入骨髓的感激；看著張起靈默默遞了一塊干凈布巾給沈野擦汗時，那自然流露的默契與認同；看著黑瞎子和謝雨辰雖然沒說話，但姿態明顯是站在沈野一方……

他想起自己之前那句冰冷的“放棄是最優選擇”。

他知道，從理智上，從“安全”上，他或許沒錯。

但胖子那句話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里盤旋“你看誰都是棋子嗎？”

是啊，他看出了云彩是棋子，卻也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和胖子的情誼，放在了權衡利弊的天平上，做出了“棄子”的判斷。

而沈野，明明也有能力看穿，卻選擇了另一條路，一條更艱難，卻……問心無愧的路。

無邪緩緩后退，將自己更深地藏入夜色之中。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輸掉了友情，輸掉了信任，也……輸掉了某種曾經堅信不疑的東西。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