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偏執的火焰，瞪著沈野等人：“所以我守在這里！守著古樓的入口！所有想靠近的人，我都會趕走！殺了他們！！我不能讓你們進去！不能讓你們知道里面的秘密！那是我張家的！是‘張起靈’才配掌控的！”

真相如同混著血污的碎片，被他斷斷續續地拼湊起來。一個因血脈純度不夠、實力不濟而在家族內部競爭中失敗，又被“張起靈”這個名號折磨得心理扭曲的可憐人。

他守著古樓，與其說是守護，不如說是一種變態的占有欲和對自己失敗人生的絕望堅持。

林中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塌肩膀粗重的喘息。

沈野看著地上這個幾乎被執念吞噬的人，又看了看身旁依舊沒什么表情，卻仿佛承擔了所有“張起靈”之名沉重代價的張起靈，心中了然。

張起靈沉默了片刻，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與塌肩膀平視。

“你恨的不是外人，”他開口，聲音依舊沒什么波瀾，卻奇異地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是當年不夠強的自己。”

塌肩膀渾身一顫，死死地盯著張起靈。

“守著這里，改變不了過去。”張起靈繼續說道，目光掃過他畸形的手臂，“你只是在懲罰自己。”

塌肩膀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幾十年的偏執和瘋狂，在這一刻，被當事人用最平靜的語氣，撕開了最后遮羞布。

“你想當族長？可以！”張起靈看著他，問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問題。

塌肩膀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混雜著渴望與懷疑。

“等你變得足夠強，”張起靈看著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真，“強到以你現在的樣子能打贏一個麒麟。族長，讓你當。”

這不是施舍，不是嘲諷，而是一個承諾，一個叢林法則，強者稱王力量為尊的承諾。

塌肩膀呆呆地看著張起靈，看著他眼中那片沉寂卻浩瀚的深海，看著他沒有任何玩笑意味的臉。

幾十年的執念，在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個極其艱難、卻真實存在的出口。不再是絕望的守望和破壞，而是一個明確的目標，哪怕這個目標遙遠得如同星辰。

他眼中的瘋狂和怨毒，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茫然又帶著一絲微弱希冀的神情。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扭曲的手，不再說話。

沈野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黑瞎子咂咂嘴，嘀咕道：“還得是啞巴張，畫餅都畫得這么清新脫俗。”謝雨辰微微頷首，顯然也認同這個處理方式。

張起靈站起身，不再看塌肩膀，仿佛剛才只是解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向沈野，點了下頭，意思是，障礙清除了。

通往張家古樓最大的，也是最后一個守門人，以這樣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解決了。

而“張起靈”這個名字所承載的沉重與宿命，也在這一刻，顯露出了它冰山之下更龐大、更復雜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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