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匿名信息,只有簡短的四個字:“款已收到。”
是黑瞎子。
無邪盯著那四個字,看了很久。他知道,這意味著調查已經啟動。他的人生,他的家族,那些被塵封的、可能無比殘酷的真相,正在被一個只認錢不認人的頂尖高手層層剝開。
恐懼嗎?是的。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后的冰冷平靜。他厭倦了被蒙在鼓里,厭倦了被當做棋子擺布。哪怕真相是毒藥,他也要親手揭開瓶蓋,看個清楚。
他轉身,走到書桌前。桌上攤開著一些他這些年斷斷續續記錄的筆記,關于無三省失蹤的線索,關于那些似是而非的夢境,關于九門那些語焉不詳的傳說。
以前看這些東西,只覺得混亂和神秘,現在再看,字里行間仿佛都透著一股精心編織的詭異。
他拿起筆,在新的空白頁上,用力寫下了幾個字:
“我是誰?”
筆尖深深陷入紙背。
————
崇山峻嶺再次映入眼簾,只是這一次,沈野四人的心境與之前已截然不同。他們沒有進入瑤寨,而是憑借著張起靈恢復的部分記憶和精準的方位感,直接繞到了那片環形山壁的后方,找到了一條更為隱蔽、可以直通那墨綠色深潭上方懸崖的小路。
夜幕再次降臨,四人背負著沉重的裝備,如同暗夜中的山魈,無聲無息地登上了那片熟悉的斷崖。
下方,墨綠色的湖水在慘淡的月光下更顯幽深死寂,那個巨大的旋渦依舊不知疲倦地旋轉著,發出低沉而永恒的轟鳴,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夜風吹拂著崖頂四人的衣袂。
黑瞎子檢查著潛水服的密封性,嘴里嘀咕著:“這水看著就邪性,下去可得加錢……哦不對,啞巴你家祖墳,這算義務勞動。”
謝雨辰調試著水下弩箭的機括,眼神專注而冷靜。
張起靈站在崖邊,凝望著那片吞噬了他無數過往的水域,眼神復雜。一些更加清晰的碎片在腦海中碰撞,巨大的青銅門環,門后幽深的水道,以及水道兩旁若隱若現的、閃爍著金屬冷光的機關觸須……
沈野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看著下方的深淵。“準備好了嗎,小官?”
張起靈收回目光,看向沈野,那雙總是淡漠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著沈野的身影,以及一種破開迷霧的堅定。他點了點頭,聲音在呼嘯的山風中依然清晰:
“嗯。走。”
簡單的兩個字,卻重若千鈞。
沈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多。他轉身,面向那深不見底的潭水,眼神銳利如刀。
“檢查裝備,十分鐘后,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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