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的是沈野，目光卻依舊沒有離開水鏡。這句話仿佛不是在詢問，而是在確認一個殘酷的答案。

在那個沒有沈野介入的、既定的軌跡里，是否就是由“無邪”的某個無意的“失誤”，引發了類似的慘劇，導致了伙伴的傷亡？

張起靈想，如果沒有沈野，應該是他和胖子一起在這里闖樓，他們是否就是這樣一次次地，在無知與算計中，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走向那個孤獨守護的結局？

黑瞎子聞，收起了臉上的戲謔，沉默下來。他想到自己，如果沒有沈野的世界里，自己是不是就會陷入永恒黑暗、被女鬼吞噬的結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沈野支撐著光暈，看向張起靈那浸潤了復雜情緒的側臉，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是，也不是。”

他吸引了張起靈的視線，繼續道：“這或許是那條軌跡上可能發生的片段，是無數因果交織下的一種殘酷可能。但宿命之所以令人窒息，在于它讓人以為這是唯一的路。”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而現在，我們在這里。我們看到了它，經歷了它，但我們，拒絕了它。”

“小官，”沈野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進張起靈的靈魂深處，“舊的宿命，已經被強酸腐蝕，留在了外面。我們腳下的，是我們自己選的路。”

張起靈定定地看著沈野，看著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堅定與仿佛能承載一切的力量。外界毒霧的嘶鳴、幸存者的呻吟、水鏡中“無邪”的臉……

這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沈野的話語，像一道光，穿透了他心中那片因目睹慘劇而泛起的、關于過往宿命的迷霧與寒意。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像聽懂了什么，又好似還帶著些迷茫，只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嗯。”

就在這時，外界的強酸毒霧終于停止了噴涌。通風口不再冒出新的黃綠色煙霧，只剩下空氣中殘留的刺鼻氣味和地面上狼藉的腐蝕痕跡，證明著剛才那場災難的真實與殘酷。

沈野緩緩撤去了淡金色的防護光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仿佛重新獲得了呼吸的權力。

黑瞎子立刻招呼著還能動的人：“都別愣著了！能動彈的幫忙把重傷的挪到那邊干燥點的地方！檢查還有沒有氣兒的！”

幸存者們這才從極度的恐懼中稍稍回過神，開始互相攙扶，清理出一小片安全的落腳點。霍仙姑被小心地抬到一邊，她傷勢不輕，昏迷不醒。

張起靈最后看了一眼那逐漸消散的水鏡影像，轉身，走向那片需要清理的區域，沉默地開始幫忙。

他的動作依舊干脆利落，但身上那股縈繞不散的孤寂感，似乎被一種更加堅實的東西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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