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破竹被綠珠挽著,一樓大堂的方桌已被拼得齊整,桌上放著筆墨紙硯。
王媽媽正叉著腰,站在桌旁,手里搖著柄團扇:
“各位爺,別急嘛,先喝口茶潤潤喉!
咱們今兒個比詩要按規矩來,以“春色”為題。
大家伙兒或寫花事、或抒心緒,只要沾著這春的意趣就行。
咱們按順序遞詩作,待會兒由幾位先生一同評閱,誰的詩最見真章、最藏心意,誰就能上三樓,見李大家。
大家放心,李大家早說了,今兒不論您是達官顯貴,還是布衣書生,只憑詩里的情分論高低,絕不偏私!”
十幾個男人頓時躍躍欲試起來。
綠珠往林破竹懷里靠了靠,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
“公子你看,最左邊那個穿寶藍錦袍的,是城西綢緞莊的張老板,上個月詩會也來湊過熱鬧,寫的詩全是‘銀子’‘綢緞’,姑娘們笑了半宿。”
林破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張老板正搓著手,跟旁邊的姑娘調情,手指上的玉扳指,晃得人眼暈:
“小紅,我閉關研究了一個月,專攻詩詞,保管能讓李大家另眼相看,等一會兒,我和李師師春宵一刻,你在旁邊侍候著就好。”
陪他的黃衣姑娘捂著嘴笑:“張老板,這話,上個月你也這么說的,
到最后還不是折騰奴家一個人,把奴家都累壞了。”
正說著,就見一個穿灰布長衫的書生走到桌子前坐下。
“孔乙己,你怎么也來了?你怎么一點不長記性,沒有錢就偷窺是吧?你忘了李姑娘是怎么罵你的了嗎?”
孔乙己臉漲得通紅,指尖捏著紙都發顫:“讀書人的事,能叫偷窺嗎?那叫管中探花。”
說完,眾人一陣哈哈大笑。
陪孔乙己的青衣姑娘趕緊遞過杯茶,拍了拍他的背:
“公子別急,喝口茶緩緩,實在想不起來,咱們就當湊個熱鬧,你若實在想偷窺的話,咱們去2樓就行,別去3樓了。”
這話剛落,張老板就嗤笑出聲:“我說孔乙己,沒那本事就別來湊熱鬧,要不,等會兒,我拔得頭籌之時,讓你過來觀摩一番,不用偷窺,明窺就可以。”
“你……士可殺不可辱……”孔乙己氣的說不出話來。
張老板一把推開孔乙己,自己湊到桌前,拿起筆就往紙上寫,筆鋒粗重,墨點濺了些許在宣紙上。
“我張某人,潛心研究一個月,把婉約派的詩詞,和豪放派的詩詞融為一爐,創立了婉豪派,各位爺聽好了!”
眾人神情一肅,看向了這邊。
張老板寫完,把筆一扔,清了清嗓子念道,
“倚翠樓里花如錦,
姑娘個個賽天仙。
若能賺得千兩銀,
日日來此醉紅顏!”
念完,他得意地拍了拍紙,看向王媽媽:“王媽媽,您看我這詩,夠不夠格?”
沒等王媽媽開口,旁邊的客人先笑開了。
“哈哈哈哈……婉豪派,領教了……”
“張老板,您這哪是作詩,分明是在數銀子!”
“就是,李大家聽見你這首詩,一定會被你迷倒,準備一夜春宵吧,哈哈哈哈……”
“王媽媽出的題目是春色,你這個跟春色有雞毛關系?你這跟婉約和豪胖又有雞毛關系?”
黃衣姑娘也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擰了擰他的胳膊:
“老板,您還是好好賣您的綢緞吧,作詩這事兒,真不適合您,別總想著李師師了,奴家今晚一定很賣力的,你那是千兩銀子,送給奴家就可以了。”
張老板臉上的得意僵住了,剛要反駁,就見孔乙己重新站了起來,他手還在抖,眼神卻穩了些:“什么狗屁,有辱斯文,讓在下教教你什么叫詩!”
孔乙己走到了桌,提筆就寫。
“樓外殘陽映碧窗,
琴音輕繞畫堂梁。
偶然聽得佳人笑,
便覺春風入心房。”
旁邊的姑娘也把詩念了出來,詩念完,大堂里靜了片刻,隨-->>即有人輕輕鼓掌。
王媽媽也點了點頭,團扇往桌上輕輕一敲:
“孔乙己這詩,倒有幾分意思,把咱們樓里的景兒,和姑娘的笑都寫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