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柳長風聞,老臉一紅,卻半點不見慌亂,反而撫掌朗笑,眼底精光灼灼,哪還有半分病容:
“賢侄果然慧根天成,老夫這點心思,竟全被你看穿了!”
他手掌在床沿輕輕一按,穩穩坐起,錦被滑落,雖顯瘦弱,卻不見半分病態顫抖,周身隱有靈力流轉,雖未外放,卻透著一股沉凝如岳的威勢。
“老夫行事,向來不求虛名,但求實效。”
柳長風緩步下床,走到茶案前,指尖拈起一撮茶葉,動作嫻熟地投入紫砂壺中。
沸水注入,水汽氤氳間,清冽茶香裊裊升起。
“賢侄送的那瓶‘靈泉’,當真是逆天神物!
不僅續我斷裂經脈,更將其拓寬數倍,靈力凝實勝昔,如今老夫的實力已然恢復到了巔峰實力的八成,想必再過數月,達到巔峰,也未可知啊!”
“柳伯父啊,柳伯父,”林破竹斜睨著他,語氣里滿是揶揄,
“怕是不止恢復巔峰八成吧?
若不然,憑什么悄無聲息,殺了納蘭十三、又滅了納蘭十四這兩位金丹老怪?
我林家以誠待你,連靈泉這等至寶都雙手奉上,您倒好,還跟晚輩藏著掖著?
處處提防著,這不好吧!”
柳長風動作一頓,隨即哈哈一笑,抬眸看向林破竹:
“賢侄竟連這都猜透了?
即便是納蘭雄,也不會想到,納蘭十三和納蘭十四是死在我的手中。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十倍!
老夫自愧不如啊!”
“這還用猜?”
林破竹嗤笑一聲,
“火巖城與納蘭家有血海深仇的,唯有柳家。
您故意裝成修為盡廢的廢人,讓柳家擺出分崩離析的頹態,連自家供奉都叛逃半數,甚至有金丹長老投了納蘭家——這般自污避禍,不就是為了讓納蘭家放松警惕?”
林破竹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如刀:
“在外人看來,柳家早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可誰能想到,您這只老狐貍,竟藏起了獠牙,暗中出手剪除納蘭家羽翼!
先殺十三,再斬十四,干凈利落,不留痕跡,既報了仇,又削弱了納蘭家實力,還讓柳家得以喘息——柳伯父,您這算盤,打得可真精啊!”
林破竹的話嗆味十足,他非常不喜歡柳長風的作風,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犧牲任何人,可以犧牲柳寒煙,嫁給韓老魔。
可以犧牲兒子柳文硯,讓他加入自己的退婚隊伍。
也可以犧牲自己的另外的女兒柳如煙,讓她去秘境中歷練。
更可以瞞著所有家人,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吃喝拉撒都得下人照顧,這演技也真是沒誰了!
這種人,可以成大事,但絕不可以成為交心的人。
林破竹很討厭這種人,但偏偏他喜歡這種人的女兒。
柳長風笑而不語,只是提起紫砂壺,將澄亮茶湯,緩緩注入白瓷茶杯。
片刻間,兩杯香茗已成,茶香漫滿整間廂房,清醇甘冽。
柳長風將琥珀茶杯,推到林破竹面前,忽然嘆了口氣:
“賢侄,你心里,想必還對我先前的防備耿耿于懷吧?”
他抬眸看向林破竹,眼神復雜:
“可你設身處地想想,彼時你初來乍到,身份不明,雖然有萬古詩材,助柳文硯進階突破,自身又顯示出了一定的潛力。
但納蘭家是火巖城第一大家族,納蘭嫣然又是火焰宗宗主火舞的關門弟子,納蘭家豈是我柳家能得罪的?
那一刻,我便后悔了,我的行事不夠謹慎,答應了你和如煙的親事。
但事已至此,我也別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