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掃去,只瞥了眼便淡了興致,太普通了,普通得扎進人堆找不著,洗得發白的短打裹著單薄身子,這種身材,能做體力活嗎?
那少年,大醬塊子臉,透著憨氣,眼神發直,愣愣盯著他,全無畏怯,只剩木訥。
張長貴,心生煩躁,正想回去調教蘇姑娘,結果冒出了一個憨貨,說他既有力氣,又懂得辨藥。
但他人設已經立了,為人和善,菩薩心腸,就不能區別對待哪一個人。
他轉過身,露出了笑臉:“既然這位小哥說既有力氣又懂得辨藥,那在下考核一下,無妨吧!”<b>><b>r>還沒等張長貴說完,那憨憨的少年,便躬下身,抬起那塊石頭,很輕松的樣子。
那塊石頭是第1個考核的,從街對面搬過來的,累得夠嗆。
結果這個少年輕輕松松拿起來了,視若無物,很快就把這塊石頭搬回了街的對面。
“呃呃呃…掌柜的,我這樣算不算有力氣呢?”那個少年說道。
“力氣很大,干一些體力活倒是不成問題,不過辨藥的水平如何,咱們再考考怎樣?”少年的表現讓張長貴很吃驚,這力氣確實很大,至少比他見過的所有的伙計的力氣都大了不止一倍,這種牛馬一個頂倆,干活上倒是行。
“好的,老板您考吧,我在藥店里干過!”少年道。
“我這鋪子里的藥材,大多都是是尋常貨色,你且說說,墻角那筐曬干的根須是什么藥,藥性如何?這是非常普通的藥材。”張長貴問道。
眾人順著張長貴指的方向看去,那筐根須灰撲撲的,看起來像普通的柴禾一樣,應該是極普通的藥吧。
有些略懂藥材的人有些疑惑,這藥材普通嗎?
從未見過,這會不會有些難為這個憨傻少年?
少年兩步走到筐前,隨手捻起一根,放在鼻尖聞了聞,怯懦道:“回掌柜的,這是遠志根,曬干去芯后入藥,性溫,味苦、辛,能安神益智、祛痰開竅,對付心腎不交的失眠最是管用。”
張長貴瞇了瞇眼,他居然沒想到這少年居然對答如流,他又指了指柜臺最上層的一個小瓷瓶:“那瓶里的粉末呢?”
“是炒萊菔子磨的粉,”少年不假思索,“性平,味辛、甘,能消食除脹、降氣化痰,只是不宜與人參同用,掌柜的想必知曉。”
少年很呆,但是一提到藥材,眼睛就亮了起來,似乎對這些藥材非常熟稔,非常感興趣。
周圍人都看呆了,這小子年紀不大,懂的竟比先前那幾個老手還多!
張長貴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這位小哥,我這鋪子有時要連夜干活,熬通宿是常事,你看,有沒有問題?”
“掌柜的放心,我在藥棧做過學徒,跟著師傅趕貨,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扛過,”少年語氣平靜,“而且我無牽無掛,鋪里有事,隨叫隨到。”
這話正戳在張長貴的心坎上:“你既這么能干,為何不早應聘,反倒等別人都走了才出聲?”
少年憨憨的傻笑道:“我也去其他很多的地方應聘,那些掌柜的看我一眼,就把我打發走了,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掌柜的不以貌取人,誰有本事就用誰,我就……我就站出來了,嘿嘿嘿!”
少年憨傻,但這話卻極妙。
這話既捧了張長貴,又堵死了他再刁難的余地。
周圍人早已忍不住喝彩,紛紛說這少年是塊好料,張掌柜要是不收,可就虧大了。
張長貴心里早就樂開了花,這小子確實無可挑剔,手腳麻利、懂藥材、沒牽絆,是個好牛馬,平日里搬貨、守庫房、夜里轉運那些“東西”,再合適不過,更關鍵的是,他懂辨藥。
至于蘇氏,自有她的用處。
想通此節,張長貴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好!好小子!我張長貴就喜歡你這樣的實在人!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抱了抱拳,怯懦道:“我叫葉孤城。”
“葉孤城……好名字!”
張長貴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心情大好,“從今日起,你和蘇姑娘一同在我鋪里當差!葉孤城,你主要負責藥材搬運、庫房清點,蘇姑娘打理鋪面賬冊,月例都是十個銀幣,如何?”
葉孤城和蘇氏齊聲應下。
周圍人都贊不絕口,說張掌柜今日收了兩個好伙計,一個貌美心細,一個能干得力,林家鋪子日后定能更紅火。
張長貴坐在太師椅上,搖著折扇,看著眼前一美一壯兩個新伙計,嘴角的笑就沒停過。
一個是能討自己歡心的美人胚子,一個是能扛活守秘的標準牛馬,這趟招聘,真是賺大了!
他只覺得渾身舒坦,連昨夜未眠的疲憊都消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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