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眸光驟然一縮,如遭重錘,整個人竟僵在原地。
暖香閣……那不是城主府的產業之一嗎?
東方戰,火巖城城主。
他出身行伍,后轉從政,早年隨鎮南將軍南征北戰,戰功彪炳,在百姓心中聲望極高,更是自己一直敬仰的前輩。
自從做了火巖城城主,他-->>一心為民,拓寬了街道,筑高了城墻,甚至把自己的俸祿都捐出去了,他又怎么能是那種人?
難道……他也變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被趙烈強行壓下。
不可能!東方城主一生戎馬,剛正不阿,怎會與西門家同流合污,做出這等擄掠少女的齷齪勾當?
定是這魔頭的離間計!
趙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冷聲道:
“休要在此挑撥離間!東方城主的為人,絕非你這魔頭所能玷污!”
“趙將軍若不信,盡可隨便問一下,在場任何一位受害少女!”林破竹眸色沉凝,語氣擲地有聲。
“趙將軍明鑒!”一名少女顫聲上前,款款作揖,“我等本是被族中的長老哄騙,道是選入西門府做丫鬟,如果會來事兒,得到世子的青睞,沒準還能成為世子的侍妾,一步登天。
我們所有人都喜出望外,以為是天大的好事,天上掉了餡餅。
到最后,秦峰去接我們,說我們是什么材料?
這話入耳,我等魂都嚇飛了!
可還沒等呼救,周身大穴,便被他們封住了,周身上下不得動彈,喉嚨里半點聲響也發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厄運臨頭!
最終我們停在的地方,是城主府,暖香閣,車門簾子已經打開了,很快我們就要被拖進暖香閣。”
“就在萬念俱灰之際,忽聞三聲尖銳哨響,咻咻破空!”另一名少女接過話頭,聲音仍帶著后怕的顫抖,“那些拉車的馬匹像是被驚雷劈中,陡然發狂,拖著車架便朝東邊狂奔!我等當時只知閉眼,心驚膽戰,到現在還懵著,不知是誰出手相救!”
“正是正是!”其余少女紛紛頷首,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惶恐與慶幸,“那哨聲聽得真切,馬匹發狂也是親眼所見,絕無半字虛!”
這怎么可能!
由此看來,西門世子,住在城主府的暖香閣內。
他所做之惡,皆在城主的眼皮子底下。
東方戰居然是這種人?
趙烈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巴根兒直沖天靈蓋,渾身冰涼。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敬仰的前輩大哥,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偽君子!
趙烈握著長槍的手微微顫抖,目光對上少年坦蕩的眼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此事稍后再說!就算你今日有功,也無法贖你當日之罪!”趙烈沉聲道,槍尖寒芒暴漲,金丹威壓驟然布下,“今日我必先殺你,雪我當日之恥!”
金丹六層的威壓如泰山壓頂,轟然罩向林破竹!
少年身軀猛地一弓,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響。
胸口像是被巨石碾過,氣血翻涌,喉頭一陣腥甜,殷紅的血珠順著唇角滑落。
他死死咬著牙,指甲掐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視線逐漸模糊,卻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趙烈,漆黑的眸子里沒有懼色,只有坦蕩。
任憑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擠壓著五臟六腑,肺腑間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呼吸都變得艱難無比。
可他終究沒說一個字,既不辯解,也不求饒。
唯有心底,早已沉到了冰窖底。
暗罵一聲該死!
方才那般故作從容,原以為憑事實與誠意能打動趙烈,誰知這將軍竟是個油鹽不進的倔驢,只記著舊日恩怨!
這逼裝得太過,如果能活下來,以后還是得注意點,看樣子他真的想殺自己啊,難不成今日真要殞命于此?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混著嘴角的血跡,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他仍在硬撐,脊背未彎,膝蓋未屈,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依舊死死鎖著趙烈,帶著幾分不甘,幾分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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