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世子,哈哈哈哈哈哈——大可不必緊張!”
林破竹忽然仰頭狂笑,笑聲清朗,帶著幾分肆意,像一把鈍刀,劃開暖閣凝滯的空氣。
他胸腔起伏,笑得眼角彎起,笑得眼淚直流。
那笑聲,有幾多無奈,有幾多嘲弄,幾多癲狂。
那是實力低微的無力感,那是違心做事的不情愿感。
明知道眼前是十惡不赦的混蛋,視人命如草芥的紈绔,卻還要親自動手幫對方驅除火毒。
幫他施針,又如何對得起泉下那幾百少女的冤魂?
但,如果不幫他施針,說不定又有多少無辜少女受害。
千年冰魄的白霧,被笑聲震得微微翻涌。
西門徹臉上的溫柔笑意僵住,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殺機,如寒星乍現,又被強行壓下,他的臉色越發的潮紅,很顯然,體內的火毒已經壓抑不住,快爆發了。
林破竹笑罷,慵懶抬手,在唇前一拂,將方才的鋒芒斂去,慢悠悠道:“這是我最后一個條件了,不會再有了,放輕松,莫緊張,我林破竹又不是死纏爛打的潑婦!”
“破竹兄,請講。”西門徹眼底的殺機稍縱即逝,只是右手指尖,在雪狐皮上輕輕摩挲,那是耐性將盡的征兆。
林破竹唇角一勾,眼神懶散:
“最后一個條件——讓厲千魂那個王八蛋抽自己一百個耳光。”
林破竹頓了頓,故意拖長了調子,“畢竟昨日,他把我女人打得很慘。
我女朋友心眼兒小,心胸狹窄,她出不了這口氣,就得拿我當出氣筒。
我遭殃了,心情就忐忑,施針就會出現偏差……”
話說到這兒,他已不必再說。
空氣像被凍住,連千年冰魄的白霧都凝滯不動了。
只剩下臉色鐵青的厲千魂,胸膛劇烈起伏,呼吸粗重,如拉風箱,額角青筋一根根凸起。
他雙拳緊握,指節泛白,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你——你不要太過分!”
堂堂金丹高手,被一個筑基小輩當眾威脅自扇耳光,簡直是奇恥大辱,豈有此理!
他幾乎要暴走了,但目光掃過西門徹那張純良的笑臉,又硬生生忍住了,喉結重重一滾,咽下涌到嘴邊的怒斥。
他不知道,林破竹胸中的怒火并不比他少。
昨天,在碧落城那山洞之中,厲千魂震碎了沈驚鴻的渾身衣物,又欲取其元陰。
林破竹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無奈實力低微,讓他自扇耳光,已經是西門徹的承受范圍的極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乎所有人意料,西門徹竟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稚嫩柔和,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他抬手輕拍榻沿,笑意溫潤,仿佛在贊同一樁趣事:
“好啊,破竹兄說得在理,沖冠一怒為紅顏,換做是我,我也不會饒了厲千魂那王八蛋,便依你所。”
一句話,如冷水潑進烈火,讓厲千魂整個人僵在原地,呼吸驟停,胸口像被重錘砸中。
這種懲罰,對于金丹老怪來說,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