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寧愿趴在地上挨一百殺威棒,也不愿意自扇一百耳光。
厲千魂雙膝微沉,像被無形巨力壓垮,呼吸粗重而紊亂,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胸膛起伏如浪,卻終究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己,猛地摑在左頰——
“啪!”
一聲脆響,在凝滯的暖閣中炸開,震得千年冰魄散發出來的白霧,輕微的顫抖。
他右眼因受力而瞇起,臉頰火辣辣地燒起來,呼吸愈發粗重,卻不敢有半分遲疑。
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都清脆響亮,伴著他壓抑的悶哼。
打到二十余下時,他額上已滲出細汗,順著鬢角滑落。
五十下后,他的步伐微晃,身形不穩,卻依舊機械地抬手、甩掌,掌緣與皮肉相撞的聲,響連成一片,回蕩在閣內。
打到八十下,他臉色已由鐵青轉為漲紅,唇角滲出一絲血痕,呼吸灼熱而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卻始終抬著頭,盯向虛空中的某個位置。
最后二十下,他幾乎是憑著意志完成,每一下都讓臉頰紅腫更高,眼中那股屈辱與怒火,被強行壓進深處,化作一滴汗、一口悶氣。
當第一百下落下,他整個人像被抽干了力氣,汗水已將衣襟浸濕,臉頰腫得連輪廓都模糊。
他緩緩放下手,眼睛依然直直的盯著虛空中的某一處。
“哎,厲護衛,你還真是個實在人啊,簡單意思一下不就行了嗎?
為什么要打的這么重呢,你看看,臉都腫了,嘴角都出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忘了跟您說了。”
厲千魂的臉,越發的鐵青,他恨不得一掌把眼前的少年轟成齏粉,化作漫天的血霧。
但是他突然看見世子那冷漠的眼神,他那如刀的眼神,頓時弱了許多,不再那般鋒利。
他要隱忍,要以大局為重,等世子的火毒被解除之后,他有1萬種方法炮制林破竹。
灼華俏臉寒霜未散,胸脯因壓抑的怒意起伏不定。
她眼底閃過一瞬復雜的權衡——若再激怒林破竹,不知還會冒出什么更荒唐的條件,甚至……讓她自己扇自己一百個耳光也未可知。
她五指緩緩松開,扣入掌心的力道卸去大半,肩線微松,雖仍冷著臉,但那股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碎林破竹的沖動,已被更深的忌憚壓了下去,努力的擠出了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林破竹斜倚在主位旁,指尖捏著一顆葡萄,慢悠悠送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眼底寒光已經被他斂去,化作一抹得逞的笑意,那笑意非常的欠揍,像是唐伯虎得到秋香之后的放浪笑意。
林破竹暗自腹誹:這招果然好使。
施針之時,這些人必須保持和顏悅色,心緒平順。
只要有一人臉色有一點不好,哪怕只是瞪他一眼,那他的針,就會出現偏差!
就會擾亂他的專注——火毒霸道,銀針差之毫厘便是生死之別啊,哈哈。
這根軟釘子,把這群王八蛋的脾氣全釘死在表面恭順之下,誰也不敢再冷眼看著他。
暖閣內,千年冰魄的白霧重新繚繞,空氣雖凝重,卻再無人敢流露半點怒意。
此刻,西門徹已經躺在旁側的軟床之上,只等林破竹施針。
他的臉愈發的潮紅,火毒的灼燒感,讓他五內俱焚,幾乎每一天,他都在忍受著烈日灼心的痛楚。
如今,這火毒就要祛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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