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著辦。”梵卿紀唇角揚起森冷笑意:“活,或者,和他一起死。”
看著被遞到手里的鈍鐮刀,他明白這不是選擇題,所以在把人騙下車以后,他揮刀比梵卿紀一行人要更狠厲。
“都是想活著啊……你也給俺說過想娶個媳婦。”他流著淚:“俺還有妞,她不能莫爹。”
“掙這錢哩時候都著會死,你都別看俺了,走吧。”他說著,戳瞎了車里人的眼:“俺能活下來,給你燒個(媳婦)過去,別纏俺。”
梵卿紀冷眼看著,只想笑。
現在去悔恨,拿人血饅頭去滿足私欲。就算提起女兒也是為了博取同情,卻不明白這些話只會讓梵卿紀更想殺了他。
他不想丟下女兒,那些別人家的女兒被拐的就活該嗎?!
不要拿自己的苦難來當自己罪惡的遮羞布,罪惡就是罪惡,自私就是自私。
如果他因為這些話動搖,就是對那些跳橋女人的羞辱!
深呼吸平息情緒,梵卿紀沒什么感情的上車:“指路,那里有幾個人。”
“前頭右拐,還剩仨。”他老老實實坐在副駕:“俺也不想干這一行……俺妞白血病,今兒個走哩時候還給我說想吃糖。”
哆嗦著手從懷里掏出一包大白兔,他淚眼朦朧:“可貴……人家說這糖好吃。俺妞不知道我干這,前個還說想幫我拾瓶。”
他就這樣一個人絮絮叨叨,沒人阻攔他,也沒人有反應。
“她娘早都跑了,妞一查出病她跑哩比誰都快。”他雙眼無神,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想博取同情,現在就只是單純的講述,好像要把不幸怨念宣泄。
“積蓄一點都沒留,沒想讓俺女娃子活,俺偏不想她死。”他像是要流出淚,又被生生憋回去:“死了也好,省的受這罪。”
“她天天晚上給俺喊疼……俺能咋樣,沒錢住醫院。”手指扣著破舊臟污的褲子,他哽咽著:“她還沒考上高中,她是俺家學歷最高嘞……”
“不敢吃飯,她也吃不下飯,變著法給她弄也不吃……”似乎明白女兒活不了多久,他終于落下淚:“俺干這一行,用人家妞哩命續俺家妞哩命,不怪她活不長。”
說不可憐是不可能的,畢竟沒人打斷他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不過他是畜牲也是真的,因為這種悲劇千千萬萬。
如果是命運多舛,那尚且還能保留一絲同情,但他也造就了萬千悲劇,罪孽大到甚至不可能有來生。
這有什么好可憐,又有什么好可悲。
停下車子,梵卿紀有些嫌棄的擦手:“下車,帶路。”
默默擦干凈淚水,梵卿紀一行人就這樣跟著他一路暢通無阻。解決完三人帶走那些女人,梵卿紀看向站在一旁的他。
沒有趁機溜走……雖然他不會給她機會。默默走近,梵卿紀唇角帶笑:“你說,下去了以后,你女兒知道這些會不會恨你。”
他眼睛猛然睜大,梵卿紀猜測他可能是想問在下面他女兒會不會知道。不過沒給他這個機會,梵卿紀在他帶著點驚恐的目光里結束了他的生命。
惡念萬般,皆歸怖懼。
他怎么可能讓他死的釋然。
就算死,也要他死的痛苦,死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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