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緩緩放下短弩,手臂微微有些發麻,心臟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動。
她并非嗜殺之人,但剛才那一刻,若不阻止,后果不堪設想。
那怪物的狀態顯然極不正常。
景四上前檢查那怪物的尸體,用刀尖撥弄著。
只見它皮毛下多有潰爛,齒縫間殘留著疑似人肉的碎屑,形態確與尋常野獸迥異。
“這東西…不像是天生地養出來的。”景四沉聲道,目光投向怪物竄出的丘陵深處,“怕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或是…染了什么惡疾,才變成這般模樣。”
惡疾?蘇安心頭一凜,想起之前葛年安提及的某些因腐食或特殊環境可能引發的獸類癲狂癥。這東西出現在官道附近,還襲擊了流民…
她看向路邊那些癱軟在地、驚魂未定的流民,他們大多來自更南邊的郡縣,聽口音像是靈廣郡甚至更南邊逃荒過來的。
靈廣郡…瘟疫…
一個可怕的聯想浮上心頭。難道瘟疫過后,某些地方的環境或尸體處理不當,導致了野獸的變異或疫病傳播?
“景四爺,”蘇安跳下車,走到近前,壓低聲音,“這東西來得蹊蹺。這些流民恐怕不是簡單的饑民,他們沿途可能經過一些…不太平的地方。咱們得問清楚,還要小心提防,是否還有類似的兇物,或者…人身上是否帶了病。”
景四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他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
若只是饑民,打發便是。但牽扯到可能帶有疫病的兇獸和來歷不明的流民,事情就復雜了。
他讓護衛們將怪物尸體拖到遠處挖坑焚燒深埋,又安排人手加強警戒,搜索附近是否還有異常。
同時,他親自帶著兩個護衛,去詢問那幾個嚇癱的流民。
蘇安則回到車隊,安撫受驚的家人和村民。
喬氏臉色發白,摟著樂寶和立夏,連聲道:“阿彌陀佛,嚇死人了…安安,你…你剛才…”
“娘,沒事了。”蘇安握住喬氏冰涼的手,溫聲安慰,心中卻無法輕松。
很快,景四回來了,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
“問出些眉目。”他走到蘇安和聞訊過來的蘇來福、老族長面前,聲音壓得極低,“這些流民,大多是從靈廣郡更南邊的幾個縣逃出來的。他們說,去年瘟疫過后,好些村子十室九空,尸體掩埋不及,開春后…有些地方鬧起了‘瘟獸’,就是像剛才那種發了瘋、專啃腐尸甚至攻擊活物的野獸。他們結伴北逃,沒想到在這里又遇上了…”
果然!蘇安心頭沉重。
瘟疫的后續影響,比想象中更深遠、更可怕。
“他們還說了什么?”蘇來福急問。
景四看了一眼不遠處蜷縮的流民,眼神復雜:“他們說…往南去的路上,不太平。除了瘟獸,還有些…失了人性、聚眾搶掠甚至…吃人的流民團伙。他們這支隊伍,原本有近百人,路上被沖散、襲擊,就剩這些了。”
吃人的流民團伙…蘇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
天災人禍,饑荒瘟疫,竟能將人逼至如此地步!
“此地不宜久留。”景四果斷道,“必須立刻啟程,遠離這片區域。至于這些流民…”他頓了頓,“帶著是累贅,還可能帶來疫病風險。但不帶…”
他看著那些面黃肌瘦、眼神絕望的婦孺,又看看蘇安,沒有說下去。
蘇安明白景四的顧慮。
帶上他們,風險劇增。
可若棄之不顧,于心何忍?而且,若真如流民所說,前方路上還有更多危險和混亂,多些人結伴,未必全是壞事,關鍵在于如何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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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掃過自家隊伍,又看向那些惶惶無助的流民,一個念頭在危機感的重壓下,反而愈發清晰起來。
蘇家鎮需要人口,需要能夠在艱難環境中生存下來的人。
這些人歷經磨難,求生意志強烈,若能妥善引導和管理…
“景四爺,”蘇安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帶上他們。”
景四猛地看向她。
“但不是白帶。”蘇安語速加快,思路清晰,“將他們單獨編成一隊,走在車隊最后,由我們的人看管。食物嚴格限量供應,以工換食。所有人,必須接受葛大夫的檢查,有患病跡象者,立即隔離。告訴他們,想活命,就得守規矩,跟著我們走,到了地方,憑力氣掙飯吃。否則,就此別過,生死由天。”
這是目前情況下,最現實也最人道的選擇。
既給了他們一線生機,又將風險控制在最低。
景四深深看了蘇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贊許。
這位蘇先生,不僅有奇思妙技,關鍵時刻的決斷和手腕,亦是不凡。
“就依先生所。”他不再猶豫,轉身去安排。
很快,剩下的二十多名流民被集中起來,蘇安讓蘇來福去宣布了規矩。
流民們聽聞還有活路,雖然規矩嚴厲,卻如蒙大赦,紛紛磕頭答應,表示一定聽話。
隊伍重新整頓,帶上這群新的“尾巴”,在愈發凝重的氣氛中,再次啟程。
速度比之前更快,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遠離這片剛剛發生過恐怖襲擊的荒野。
然而,那怪物帶來的陰影和流民口中的可怕描述,如同沉重的陰云,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前方漫長的路途,等待他們的,恐怕不僅僅是跋涉的艱辛,還有更多未知的、可能比饑餓和野獸更可怕的威脅……
蘇安坐在微微顛簸的車中,將短弩重新藏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弩臂冰涼的金屬。
她望向南方的天際線,青山之后,依舊是青山。
蘇家鎮的理想家園,似乎還隔著重重險阻。
而此刻,她首先要帶領這支越來越龐大的隊伍,平安穿越這片危機四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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