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3章惡人先告狀?讓你知道誰是閻王!
王建國頂著一身淋漓的污穢,像條喪家之犬,瘋跑了三條街。
刺骨的井水一遍遍沖刷著身體。
可那股鉆進骨頭縫里的惡臭和屈辱,卻怎么也沖不掉。
他渾身都在抖,分不清是冷的,還是氣的。
“喲,建國啊,這是不小心掉茅坑里了?”
村里最愛嚼舌根的劉大嘴恰好拎著水桶路過,看見他這副慘狀,那張嘴咧得幾乎能看到后槽牙。
王建國的臉皮瞬間繃緊,血色上涌,悶頭繼續打水,恨不得把身上搓掉一層皮。
劉大嘴卻不走,反而湊近了些,隨即又夸張地捏著鼻子連退三步。
“我的老天爺!這味兒也太沖了!”
她眼底閃著光,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問:“建國,跟嬸子說實話,是不是你家出事了?我可聽說了,你媽昨天夜里拿刀要kanren?”
王建國打水的動作猛地一滯。
這事傳得也太快了!
“滾!”
他喉嚨里滾出一個字,眼神兇得像要吃人。
“關你屁事!”
“嘿!這臭脾氣!”
劉大嘴討了個沒趣,撇撇嘴扭身就走,聲音卻不大不小地飄了過來。
“不說拉倒,火氣這么大,八成是真的。嘖嘖,錢秀蓮這是要翻天吶……”
那聲音化作一根根針,扎得王建國腦仁生疼。
他頂著一身濕漉漉的寒意回到家,剛進院門,就看見王建軍和李紅梅正湊在墻角竊竊私語。
兩人看到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噤聲。
他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混雜著驚懼,和一絲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大哥,你……沒事吧?”王建軍干巴巴地問。
王建國懶得理他,徑直穿過院子。
錢秀蓮就坐在堂屋門口的矮凳上。
她手里拿著一把小剪刀,正慢條斯理地修剪著指甲,陽光落在她身上,神情平靜得可怕。
那個拎著糞桶大殺四方的女人,此刻竟尋不到半點蹤影。
王建國走到她面前,陰影將她籠罩。
“媽,你今天是不是太過分了?”他竭力壓著火,“我再怎么說也是你大兒子!你怎么能……用那種東西潑我?!”
錢秀蓮聞,緩緩抬起眼皮。
那雙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照不進一絲光亮。
“大兒子?”
她唇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弧度,滿是譏誚。
“大兒子就能對我呼來喝去?大兒子就能理直氣壯地當蛀蟲,掏空老娘的棺材本?”
“我什么時候呼來喝去了!”王建國急赤白臉地辯解,“我就是想借點錢買輛自行車!這也有錯?”
“買自行車?”
錢秀蓮“咔嚓”一聲剪斷一截指甲,站起身,目光直視著他。
“你有手有腳,為什么不自己去掙?”
“廠里那點死工資,猴年馬月才能攢夠?再說了,你是我媽,你給我點錢不是天經地義嗎!”王建國越說聲音越大,仿佛真理在握。
“我是你媽,就該被你啃一輩子?”
錢秀蓮的聲音陡然拔高,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那你當兒子的,又為我做過什么?”
“你給我買過一尺布?”
“還是一碗粥?”
王建國被問得啞口無。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被塞了一團破布,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給過什么?
好像……還真沒有。
“沒話說了?”錢秀蓮的眼神能刮下霜來,“王建國,我今天就把話給你說明白。從今往后,我的錢,我怎么花,那是我的事。你們誰也別想再從我這拿走一分一厘!”
她抬手指著院角那個空空如也的糞桶。
“誰再敢伸手,今天,就是他的下場!”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回了屋。
“砰!”
門被重重關上。
王建國僵在原地,一張臉青白交加,精彩至極。
他猛地轉身,幾步沖到王建軍面前,壓著嗓子,聲音狠戾:“老二!你都看見了!這老東西瘋了!今天是我,明天就輪到你們!再這么下去,這個家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