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名喚婉瑩。”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是宋捕頭的妹妹……”
    “宋捕頭的妹妹?”牛二更加不解了,他與這位宋捕頭并無深交,甚至可說是“官匪”對立,他的妹妹來-->>找自己作甚?“姑娘尋我,是有何事?”
    宋婉瑩的臉頰飛起兩抹紅暈,似乎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但她還是鼓足了勇氣,繼續說道:“家兄……家兄說,牛寨主您一生行善,義薄云天,卻……卻苦了自己,至今……至今也未曾婚配,未曾留下子嗣。今日……今日您既然心意已決,不愿離開這牢籠……婉瑩……婉瑩愿……”她的話語斷斷續續,臉上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最終一咬牙,清晰地說道:“愿為您牛家,留下一脈香火!”
    說著,她竟伸手要去解那斗篷的系帶,似乎要有所行動。
    牛二聞,如遭雷擊,臉色瞬間大變,猛地后退一步,幾乎撞到身后的墻壁,連連擺手,語氣帶著驚惶與堅決:“不可!萬萬不可!這如何使得?!姑娘,你快快住手!”
    宋婉瑩被他激烈的反應弄得動作一僵,眼中瞬間蒙上一層水汽,卻倔強地說道:“牛寨主放心,婉瑩……婉瑩是干凈身子,亦是……亦是自愿的!絕非受人強迫!”
    “這不是干凈不干凈的問題!”牛二急得額頭冒汗,語氣懇切,“我牛二當年救人,幫人,從未想過要什么回報!更不能用這種方式來玷污姑娘你的清白!豈能讓你用如此方式作踐自己?!”
    宋婉瑩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往事:“牛寨主或許不記得了……十年前,塬州大水,我家鄉一片汪洋,爹娘都……都沒了。只有哥哥帶著當時才六歲的我,僥幸逃了出來,成了流民……那時災民太多,周圍各縣都緊閉城門,不肯施救……我們餓得頭暈眼花,眼看就要死在路邊了……是您……是您收留了我們,給了我們一碗活命的粥……”
    她抬起淚眼,望著牛二:“哥哥后來常跟我說起,那時寨子里糧食也緊,您為了把稍微能果腹的東西留給我們這些半大的孩子,自己每天只喝一頓用樹皮磨成粉、混著野菜煮的糊糊……婉瑩后來偷偷嘗過一口那種樹皮粉,又苦又澀,剌得嗓子疼……可您卻喝了那么久……”
    牛二聽著她的敘述,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憶那段艱難的歲月,他搖了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提它作甚。”
    “不!我記得!”宋婉瑩語氣堅定,“我記得那個給我們分粥、自己卻偷偷喝樹皮湯的牛大叔!婉瑩雖是女子,讀書不多,卻也懂得‘知恩圖報’四個字!讓婉瑩為您做點什么吧……求您了……”她說著,又要上前。
    牛二再次堅決地避開,神色嚴肅,甚至帶著幾分長輩的呵斥:“糊涂!我救你們,幫你們,是希望你們能好好活著,活得堂堂正正,幸福安康!不是讓你用這種方式來‘報恩’的!你若真這么做,才是真正辜負了我當初救你們的心意!快回去!好好過日子,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平安順遂!這,才是我牛二最想看到的!”
    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一種深沉而純粹的道義。宋婉瑩看著他堅決而坦蕩的眼神,知道自己無法動搖他的心意,一時間,淚水流得更兇。
    牢房內,一時間只剩下女子低低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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