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山脈,萬壑無聲。
月光沉入云層,夜色如墨。
沈硯披著一襲黑衣-->>,行至山腳,抬頭望向那座被封印的洞口。
洞前有三道石門,
門上刻滿古老的符文,歲月剝蝕,卻仍殘留強烈的靈壓。
風一吹,空氣中便溢出淡淡的冥氣,冰涼如針。
沈硯取出腰間的宗令,
火光一閃,符文震動。
“天機弟子沈硯,奉造工令入黃泉。”
他低聲誦訣,掌心靈印連變,
石門緩緩開啟,沉悶的轟鳴如遠雷滾動。
一縷灰霧自縫隙逸出,
冷得似乎能凍結人的血。
沈硯深吸一口氣,步入其內。
——霎時,四周一片黑暗。
耳邊的風聲,變成低語。
有無數模糊的呢喃從洞壁滲出,
像是無數死去的靈魂在敘述各自的苦痛。
“……借我一息火……”
“……你是誰……?”
“……魂……還我魂……”
沈硯神識外放,
靈火于掌間綻開,照亮前路。
洞中石壁泛著潮光,
灰白的苔蘚中混雜著某種暗色的骨粉,
每一步踏下,都會傳來“咯吱”的輕響。
他抬眼。
前方,隱約浮現一汪光——
那是洞底的冥泉。
泉水如鏡,波瀾不驚。
泉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青火,
火焰無聲,卻散發出極其濃烈的陰寒之氣。
沈硯走近幾步,
赤嬰在袖中輕顫,似乎在害怕。
“別怕。”
沈硯伸手輕撫刀身,聲音低沉而堅定。
“冥火雖冷,卻能養魂。若你想活,就得忍。”
說罷,他抬起手,靈識全開。
一滴精血從指尖滴下,墜入泉中。
“以我血為引,喚冥火為爐。”
咒訣念起,泉面波動,
青火倏然聚攏,化為一道旋轉的火環,
其中心,出現一只緩緩睜開的“眼”。
那是一只由冥火構成的虛影之眼,
幽幽地凝視著他。
沈硯心頭微凜。
他知道,那是“黃泉之靈”——
這洞中萬千死魂的集合意識。
“人類,來此作甚?”
那聲音嘶啞,帶著碎裂的回音。
沈硯一拱手,恭聲道:
“造工弟子沈硯,來此以冥火養魂,為器賜命。”
“賜命?”
冥眼微動,洞中風聲陡然加劇。
“爾以火造器,逆天奪命,欲以亡魂之火續造物之識?此舉,違輪回,逆生滅——汝知其果否?”
沈硯沉聲:“知。”
“仍欲行?”
他微笑,目光堅如火石。
“若天地有序,人心即籠。若造者無逆,萬物何新?——我愿試。”
冥火之眼靜默片刻。
隨即,發出一聲似嘆的低吟。
“人心之執,永不滅。既然如此——取冥火三分,以魂養魂。”
話音落,泉面猛地裂開!
三縷青焰自泉底沖出,直撲沈硯胸口。
“嘭!”
火焰入體,他全身僵直。
體內靈息與冥火相撞,瞬間爆出劇烈的疼痛。
那不是肉體之痛,
而是魂在被灼燒。
沈硯悶哼一聲,膝跪地面,
掌心撐著冰冷的石。
“主……主!”
赤嬰從袖中飛出,
光芒一閃,似乎想替主人分擔。
沈硯急道:“退下!你魂未穩,碰不得!”
可短刃卻依舊漂浮在他面前,
刃身顫動,似在哭。
青火從沈硯身上流出,化作細線,
一點一點被赤嬰吸收。
沈硯的痛苦減輕了,
但他卻能清楚感覺到——
赤嬰的靈息在以極快的速度成長,
那微弱的魂識變得濃厚、溫柔,
甚至帶上了一絲“人的感情”。
冥火之眼靜靜注視著這一幕。
“以己魂補器魂……呵,倒也罕見。”
“然,凡造魂者——必有一魂為祭。”
話音剛落,冥泉驟然震蕩!
無數陰影從泉底爬出,
那是一具具殘魂、破識、舊靈——
它們帶著嫉妒的怨意,向沈硯撲來。
“——不許奪我之火!”
沈硯猛然睜眼,
雙手結印,靈火沖天。
“造·魂·訣——焚!”
轟!
火光與冥氣在洞中炸裂成兩股洪流,
青與金交織,照亮整個黃泉洞。
那一刻,他仿佛化身為兩極的橋梁——
生與死、光與暗、靈與魂,全在他身上交匯。
赤嬰在火中盤旋,
刃身化作一條光線,
最終筆直落入冥火之心。
“魂……定。”沈硯咬牙喝出。
霎時,整個洞府的怨魂俱退,
冥火之眼緩緩閉合。
而赤嬰靜靜懸浮在泉上,
火光溫柔如息。
沈硯緩緩起身,
嘴角溢出一絲血,
卻忍不住笑了。
“成功了。”
他伸手接住短刃,
刃身溫熱,靈光明亮。
那一刻,一道清晰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
“主……我在。”
沈硯指尖微顫,笑意柔和到極致。
“記住,你名赤嬰,是我以魂火造生。”
赤嬰輕鳴,刃光閃爍。
冥火之眼緩緩睜開最后一線光,
低沉說道:
“造者……你以己魂斷裂三分,以養器魂。此后三年,你魂不穩,難入寂靜之修。”
沈硯輕聲道:“我知。”
“汝心若動,器魂將亂;汝志若裂,器魂將滅。——慎行。”
“謹記。”
冥火之眼徹底熄滅。
洞中重歸寂靜。
沈硯收起赤嬰,
長長吐出一口氣。
“魂造已成。下一步——便是‘啟識’。”
他抬頭望向洞頂。
黑暗中,有一縷金火在遠方閃爍。
那是新的征程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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