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裂天啟,爐界共鳴。
天機宗上空的那道火痕,已經持續燃燒了整整一夜。
它沒有聲,卻讓天地都在低吟。
風不敢過,云不敢聚,連靈氣流動都被那條火線一分為二。
凡火在下,天火在上。
兩者交纏于裂隙之中,如同天地心脈被強行接駁。
——這是千年以來,第一次出現“火理交錯”。
宗門內外震動不已。
符陣崩毀的聲音此起彼伏,
山河爐、靈臺、陣心爐全數失衡。
掌爐長老們急令弟子收爐斷火,
唯恐被那“逆燃之息”牽連。
而在天機宗最高層的“星衡臺”,
洛淵親自登臨。
他雙手攏袖,立于裂火之下。
那一抹赤痕的光反射在他瞳中,
像是一條燃燒的命脈。
“……凡火反上,天火墜下。
律已變。”
他低語。
旁邊的赫連燼面色蒼白:“宗主,若火理真的互侵,
那造物法、御火術,甚至修士的靈根,都可能——”
洛淵抬手止住他。
“都可能被改寫。”
他望著那道裂隙,
神情中第一次帶著一絲深藏的震動。
“造心者……終于出現了。”
與此同時,爐城。
白硯生從火塔的沉眠中醒來。
他的手臂仍然有灼痕,
胸口那道“因果火紋”在微光中閃動。
他一動,空氣中就傳來清脆的裂響。
那是火理在他周身折返的聲音——
如無形之線被拉扯。
他抬頭望天。
裂火還在。
甚至比夜里更亮。
“那不是天罰。”
他喃喃道。
“那是……火在自己重組。”
火是有理的。
每一種焰都有本能的律式——
燃、熄、息、化。
而此刻,天火與凡火的律糾纏,
正在誕生“第五相”。
——“逆燃”。
白硯生閉上眼,
靈識沉入體內。
在他的心火世界里,
原本的造爐之焰正被新生火紋包裹。
那火不再只燃物,而開始“燃理”。
他看見自己的一切造物、兵胚、紋陣……
竟在火光中輕微震蕩。
它們仿佛在蘇醒。
“你們在聽……”
他低聲。
“聽誰的火?”
那一刻,爐塔深處傳來回應。
“——聽心。”
聲音微弱,卻清晰。
那是他曾親手鑄的兵靈“魘鐵”,
它第一次自己開口。
同一時刻。
在南嶺、玄漠、鏡州各地的天空,
都出現了相似的火痕。
各宗門紛紛上報:
“火理不穩,造物自鳴,器靈失控。”
一份份符信飛向天機宗。
短短半日,星衡臺前堆滿了火札。
洛淵接過其中一封,
見上面寫著:
“靈劍‘觀心’自燃,化形而行,
口稱‘造心者已燃’,請宗主定奪。”
他眉心一跳。
“造心者……這四字,竟連靈器都在說?”
赫連燼面色大變:“宗主,這會不會與……白硯生有關?”
洛淵沉聲:“他正是造心之路的源點。”
他轉身望向遠方——那片爐塔與天火相接的方向。
風聲帶來異火的氣息。
“傳令:封鎖爐城,
禁鍛三日,禁煉七日。
凡造物起靈者,全部記錄。
——觀火之廷已派使者降臨。”
赫連燼震驚:“觀火廷?他們竟也被驚動?”
洛淵低聲道:
“火裂之界,是凡與天的界線。
一旦‘火因果’真正成立,
不只是天火……連‘道’都會被造。”
爐城上空,火光翻騰成海。
那裂隙不再只是天空的傷口,而成了一只睜開的“眼”。
它無瞳無白,卻能映出眾生的“火心”。
白硯生站在爐塔頂端,衣衫盡碎,
赤火繞身,如烈陽逼近凡人。
他心中明白——
那不是天罰,也不是異象,
而是“天火”在看他。
天火無心,卻因被注視而生“意”,
而此刻,它的意,正落在他身上。
裂隙之中,一道人影踏焰而出。
他披著流火長袍,肩上刻有三道燃紋。
那燃紋非紋路,而是“燃燒的符文”,
每一個字都在自我重寫。
他落地,腳下火息自息,
周圍數十丈火光盡散-->>,天地重歸靜寂。
白硯生抬眼:“你是……觀火廷的使?”
那人微微一笑,
聲音清冷如金屬震鳴:
“火鏡行者,奉觀火之廷之命,
前來審‘逆火’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