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將朕,將整個大明,皆當成了棋子。”
崇禎忽然笑了笑,目光落在山東,又轉向劉鴻訓。
“李志明曾對朕,重癥須用緩藥。
大明病得太久、也太重,一味猛藥,只會立斃。
既然查了太仆寺,那便順著這條線繼續查。
售賣馬肉的酒樓在京城,就查京城。
開到云南,那便查云南。
見一個查一個,查一個,殺一個。
京城肅清之后,你再去南直隸、浙江走上一圈。
去看看底層官員,是如何把朕這個天子,當成金絲雀戲弄的。”
劉鴻訓拱手。
“臣遵旨。
但……云南之事……”
崇禎沉吟半晌。
“沐家的忠心無需質疑。
但沐天波年幼,不足以掌軍。
閣老可有人選?”
還沒等劉鴻訓回答,崇禎緊接著又問。
“閣老,可聽過河南右參政陳奇瑜?”
劉鴻訓恍然。
陛下早已有心腹之選,只是想借自己之口提出,使此事名正順。
劉鴻訓立即躬身開口。
“臣,舉薦陳奇瑜赴云南擔任都指揮使,暫領軍政。”
誰知崇禎卻搖頭。
“陳奇瑜調為都指揮使,主管后勤籌辦。
云南總兵之位授予傅宗龍。
至于沐天波,召其入京,進明堂讀書。”
劉鴻訓對傅宗龍并不陌生。
他是云南昆明人,勇猛善戰。
天啟元年遼陽失守,他自請殺敵。
僅用一個月的時間便募得精兵五千,千里奔赴遼東。
然而他是孫承宗的門生。
袁崇煥接掌遼東后,對他頗多芥蒂。
最后被排擠出局,罷免歸鄉。
陛下已有決斷,他便不再多。
他知道陛下既已看穿棋局,自然不會倉促翻桌。
不急著下手,不過是讓對方主動跳出來。
跳得越歡,揪得越干凈。
陛下與他說這么多,卻只讓他查一間售賣馬肉的酒樓。
用意只有一個,讓他這個刑部尚書,來給案件做最后定性。
定性,就是殺人。
崇禎收回視線,望向地圖。
他清楚,那些人用來牽扯自己精力的手段遠不止南直隸。
還有后宮。
皇后周氏,祖籍蘇州府吳縣,
她的宗族親友紛紛寫信入宮,狀告盧象昇的天雄軍飛揚跋扈、擾民欺民。
甚至還說他仗著皇帝寵信,與地方官勾連、收編山匪、借剿匪斂財。
最駭人的是竟宣稱盧象昇以兵扮匪,有不臣之心。
這些指控是假的,可皇后的擔憂,卻是真實的。
若非自己是個掛逼,知道盧象昇是什么樣的人,這種枕頭風吹多了,足以讓任何人起疑。
崇禎嘆息。
原來歷代皇帝的多疑,就是這樣被玩出來的。
難怪明朝皇帝喜歡派宦官監軍。
他從不敢小瞧古人智慧,相比之下,他反倒覺得后世之人有點幼稚了。
比如,動不動就是臨時工!
一點心意、創意都沒有。
崇禎又一次看向山東。
朕倒想看看,你布的棋盤到底有多大。
在讓你領教一下,在朕面前,你那層所謂‘圣裔’的外皮,脆得跟紙一樣。
“傳旨,命洪承疇率軍向應天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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