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劉嬤嬤牽著團團走了進來。
團團顯然剛剛睡醒,小臉紅撲撲的,一邊臉頰上還帶著清晰的小枕印。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
看到程如安,團團張開小手便撲了過去,軟軟地抱著她的腿,仰起小臉:“娘親,你找我呀?”
她看向周圍,小腦袋一歪:“哇,這里怎么這么多人啊?”
程如安心頭一軟,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團團,娘親問你,你可曾來過這間書房?”
團團摟著她的脖子,看了看四周,搖了搖頭:“沒有呀娘親,這是哪里啊?我沒有來過。”
程如安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小的,方方的石頭?”
“方方的小石頭?”團團很認真地想了片刻,然后非常肯定地回道,“沒有見過呀。我撿到的寶貝里,沒有那樣的。”
方清妍上前一步:“好孩子,你再仔細想想?你是不是覺得那石頭好看,就拿回去玩了?若是你拿走的也不妨事,現下拿出來便好。”
團團皺起了眉頭,看著她,小嘴一撇:“黑婆婆,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嘛!我的寶貝,我都記得的!”
黑婆婆?下人中有人忍不住發出了輕笑。
方清妍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我到底哪里黑了啊!這個臭丫頭!
程如安自是相信團團,向方才的那個嬤嬤狠狠瞪了過去。
那嬤嬤心頭一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娘娘明鑒啊!奴婢在王府里也伺候了幾年了,絕沒有冤枉小小姐。”
“那日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小小姐從書房里出來,手里拿著的,確確實實就是個印章!若有半句假話,奴婢出門便摔死在路上!”
她這般賭咒發誓,頓時讓周遭的少下人們都露出了將信將疑的神色。
是啊,無冤無仇的,一個府里的灑掃嬤嬤,有何理由去誣陷小小姐呢?
團團看著她,一臉奇怪:“我剛睡醒,你也剛睡醒嗎?胡說八道的。”
她摟著程如安的脖子:“娘親,我的寶貝都是沒人要,我才撿來的哦!”
程如安瞬間心都疼了:“好,娘親知道,我們團團最乖了!”
“嗯!”團團點了點頭,將小臉埋進了程如安的懷里。
方清妍微微一笑:“姐姐,這位嬤嬤說得如此肯定,團團卻又不認。這般各執一詞,終究難以分明。”
“妾身聽聞,姐姐特意撥了一間屋子,專門給她存放那些她撿回來的心愛之物。”
“不如,讓劉嬤嬤帶上幾個老成持重的,去那屋里查看一番?”
“若當真沒有,也好還團團一個清白,免得日后再有人拿此事嚼舌根,豈非對這孩子不利。姐姐意下如何?”
眾目睽睽,此事確是得有個了結。
團團絕不可能跑到書房來拿走王爺的東西。
程如安點頭:“也罷,就如妹妹所。”
“劉嬤嬤,你帶幾個人,去團團放東西的屋子里看看。動作輕些,別碰壞了她的寶貝。”
“是。”劉嬤嬤帶了兩個人,匆匆向靜蘭苑走去。
半晌后,劉嬤嬤回來了,手掌緊握。
她走到程如安跟前,面色復雜,欲又止,片刻后才將手攤開,艱難的開口:“娘娘,這是在小小姐屋中的一個角落里找到的。”
眾人一看,她手掌中的,赫然便是那枚守拙印章!
人贓并獲,鐵證如山。
周遭竊竊私語聲四起。
“天爺啊!竟真是小小姐拿的?”
“小小姐那么乖巧可愛,怎么會?”
“畢竟是從外面帶回來的,這手腳不干凈的毛病,怕是難改。”
方清妍眼中掠過一絲興奮,隨即失聲道:“竟然真的是你!團團!這可是王爺的心愛之物啊!”
程如安緊緊摟著女兒,臉色煞白。
方清研嘆了口氣:“姐姐,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如今,人證物證俱全。”
“這孩子如此品行,實在難為王府嫡女啊!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您難道還要偏袒她嗎?”
“姐姐身為正妃,此時正應當秉公處置,執行家法,以正家規!”
團團從劉嬤嬤手里拿起印章:“就是這個東西不見了,娘親才到處找對嗎?”
程如安點了點頭,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如今可怎生是好?她心急如焚。
團團拿著那印章翻來覆去地把玩著:“娘親想知道是誰拿了這個嗎?”
程如安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
團團看向剛剛信誓旦旦的嬤嬤:“你剛才說,你要是撒謊,就會怎么樣來著?”
那嬤嬤回道:“奴婢方才說,若是奴婢有半句謊,出門便摔死在路上,但奴婢所皆是親眼所見啊!”
團團將印章還給劉嬤嬤,低頭解開了腰間的繡囊,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張著口的瓜子殼。
程如安心頭一突,想起了接她回府時的馬車,急忙張開手掌,蓋住了團團的小手。
團團趴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娘親,咱們讓她說的話變成真的好不好?”
程如安一臉疑惑,團團嘟囔了一句:“再說謊就讓她一直摔!”
程如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縫中微光一閃,瞬間全明白了。
團團笑著看向那嬤嬤:“那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唄。”
那嬤嬤一愣:“好,那日我去書房灑掃時,正看到-->>小小姐從里面走出來……”
話音未落,她竟然整個人如同被人使勁推了一把似的,向前一撲,平平地拍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院子里皆是石磚,這一下結結實實,摔得她鼻血直流。
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急慌慌地用袖子擦著鼻血,臉上的灰塵混著鮮血,一張臉瞬間變得一片臟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