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路?”
他看著許大茂的眼神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準確來說是憐憫。
“路是有,可惜不是給你走的。”
許大茂一聽這話,眼睛立馬亮了。
“哥!您說!只要有路,多難我都走!我不怕吃苦!”
吳碩偉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好,既然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就給你掰扯掰扯。”
“我先問你,你知道咱們軋鋼廠,除了工人和干部,還有什么區別嗎?”
許大茂愣住了。
“區別?不都是給國家干活的嗎?還有啥區別?”
“區別大了。”吳碩偉伸出一根手指,“工人,是工人編制,評的是技術等級,像易中海的那種八級工頂天了。”
“干部,是行政編制,走的是行政級別。從最低的三十級辦事員,到二十九級科員,一級一級往上爬,廠長那都是十幾級的干部。”
許大茂聽得云里霧里,但隱約感覺這事不簡單。
“那……那科長呢?科長是幾級?”
“副科長,二十級。正科長,十九級。”吳碩偉淡淡地說道。
“你一個工人崗,想直接變成十九級的干部,你覺得可能嗎?”
“這……”許大茂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我……我送禮給李副廠長,他不就能給我提拔嗎?”
“提拔?”吳碩偉笑了,“他拿什么給你提拔?工人轉干部,叫‘提干’,有名額限制,要組織部層層審批。他一個副廠長,還沒那么大權力。”
“就算他幫你搞定了名額,你也得從最底層的辦事員干起。你算算,從三十級到二十級,中間差著十級,你得熬多少年?十年?二十年?”
“你拿什么往上爬?靠你跟寡婦不清不楚,還是靠你下鄉放電影的時候偷雞摸狗?”
許大茂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一直以為當‘官’就是領導一句話的事,只要把禮送到位了什么都好說。
今天他才知道,這里面還有這么多道道。
他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那點家當,要是真送出去了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我……我……”許大茂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吳碩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
“這還只是第一點。”
“我再問你,你許大茂在廠里最牛的地方是什么?”
許大茂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脯。
“我是廠里唯一的電影放映員!”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吳碩偉點點頭,“但就因為你是唯一的,所以你才當不了科長。”
許大茂剛挺起來的胸膛一下子又塌了下去,滿臉都是問號。
“這……這又是為什么?”
“為什么?”吳碩偉瞥了他一眼。
“你為了保住這個獨一份的差事生怕別人搶了你的飯碗,這么多年連個徒弟都不肯帶。現在好了,整個軋鋼廠幾千號人就你一個人會擺弄那破機器。”
“你告訴我,你要是當了科長,誰去給全廠職工放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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