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的一瞬間,茗嫻奇道:“世子怎會在隔壁?”
方才承已然猜到可能是她,但又不能貿然喚她的名,以免猜錯,給茗嫻惹麻煩,這才說了那句話來試探。
少時兩人曾一起讀過書,那時承個頭很高,茗嫻才到他的肩膀,他總是喚她小土豆,還問她什么時候能長高,回應他的大都是茗嫻的怒視,以及憤憤不平的一句---
“明日就長高了。”
時隔多年,當承再次聽到那句話,立馬確認是茗嫻,他才會毫不猶豫的翻窗過來。
承的視線移至下方的金秋巷,了然哼笑,“你也是來看戲的?”
至此,茗嫻已然猜出,“你也收到了字條?以我的名義約你出來?”
承長指微抬,修長的指間夾著一張字條,茗嫻接過,展開一看,上頭寫著娟秀的小楷,連她自個兒都有一瞬的恍神,
“跟我的字跡有八分像,但你如何確定不是我?”
承抱臂點了點鼻梁,干咳了一聲,“你對我沒這么溫柔,更不會主動約我,什么盼君一聚敘舊情,本世子與你之間,哪有什么舊情?”
茗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還是世子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當中的破綻。”
她沒有任何反駁,反倒默認了他的猜測,承的劍眉皺得更深了。
“那你呢?你收到的字條寫的是什么?你又是如何辨別真偽?”
茗嫻遂將那字條遞給他,承仔細一看,不由嘖嘆,“確實很像我的字跡,語句也沒問題,還提到了你父兄的線索,你居然沒相信?”
“起初我信了,但后來我又看了幾遍,發現上面的‘秋’字寫得不對,尋常人寫‘火’字,先寫兩點再寫人,而你卻是一點一長撇,所以我才懷疑有詭。”
承那琥珀色的眸眼閃過一抹詫色,“你居然記得我寫字的習慣?”
說起那樁事,茗嫻至今窘迫,“那時你幫我摘棗,摔到了胳膊,你說手疼,讓我幫你寫功課。我出于愧疚,幫了你一回,我已經盡可能的模仿你的筆跡,卻還是被師傅一眼認出,就因為那個‘火’字的筆畫和你平日里寫的不一樣。為此我還被師傅給罰了,那是我唯一一次被罰,我當然記得。”
聽著茗嫻談論舊事,承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假如沒有那場變故,我們會不會……”
巾帕被她捋在一起,一圈圈的繞在她指尖,她下意識將其勒緊,箍得生疼,正因為清晰的感受到疼痛,茗嫻才不愿去做夢,
“人生沒有假如,我今日來此,也不是談什么假設,只是想來看看,是誰在背后搗鬼!”
她不愿繼續談論,承也就沒再追問,兩人并肩立在窗前,靜觀巷子內的動靜。
隨侍一旁的連翠好奇問了句,“方才世子您在隔壁,夫人并未說話,您也沒瞧見她的身影,怎就確定是夫人在這兒?”
負手而立的承手持折扇,右手摩挲著蜜蠟扇墜,稍頓片刻才道:“方才開窗時,一陣風吹來,我突然聞到了若榴香。”
那是茗嫻慣用的熏香,自小用到大,他再了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