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后,茗嫻午歇起來,正在核對賬目,連翠端來燕窩雞絲湯,茗嫻看得頭暈,捏了捏眉心,喝口湯緩一緩。
連翠則立在后方,為夫人按捏頭部,“奴婢聽說這兩日老夫人病了,一直喊頭暈頭疼,夫人要去瞧瞧嗎?”
從前閑暇時分,茗嫻都會去陪伴老夫人,陪她說話解悶。老夫人有一點兒不舒坦,茗嫻都會親自去侍疾,可她照顧得再周全,老夫人也不會念她一分好,只會盯著她的肚子,埋怨她生不出孩子。
如今心月進門,茗嫻正好抽身,樂得清靜,“她比明堯還矯情,明堯不舒坦時會安慰我,勸我別擔心,老夫人只會小題大做的哼嚀,左右心月喜歡表現,那就把孝敬婆母的機會讓給心月,我權當不知情。”
連翠點頭連連,“理當如此,也該讓月姨娘知道,老夫人有多難伺候!”
松善堂中,心月給老夫人捶背捏肩又揉腿,又給她貼了膏藥,伺候她喝了藥,老夫人依舊喊著頭疼。
天沒亮心月就起來了,一直忙到晌午,好不容易將老夫人給哄睡,她趴在帳邊還沒睡兩刻鐘,忽然就被老夫人的驚呼聲給嚇醒,老夫人扶著腦袋哀呼連連,
“我的頭都快炸了啊!我這病了兩三日,茗嫻居然也不來瞧瞧,哪有一點做兒媳的覺悟?”
原本疲憊的心月一聽這話,立馬有了精神,“姐姐可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哪里吃得了伺候人的苦?”
“從前她可以擺譜兒,如今趙家沒落,她也該收一收她那嬌縱的脾氣了,她若再不識抬舉,我就讓南風休了她!”
心月十分體貼的為老夫人擦著額頭的汗,“您正在養病,萬莫動怒,還有妾身侍奉婆母呢!妾身會一直陪在您身邊。您這般出虛汗,估摸著衣裳也濕了,睡不安穩,得換身里衣。”
丫鬟竹青找來里衣,正待為老夫人更換,心月順手接過,“你去歇著吧!這兒有我就成。”
月姨娘忙前忙后,將她們丫鬟做的活也給干了,竹青倒成了閑人一個,她訕訕收回手,退至外屋去。
老夫人渾身沒力氣,心月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為她換了里衣和襪子,“想必鞋子也濕了,鞋墊也得拿出來,今兒個日頭好,正好曬一曬。”
老夫人特地囑咐,“這可是茗嫻從繡珍閣給我定做的鞋子,是蘇繡,金貴著呢!不能直接曬,得背著日頭,你且小心些。”
心月隨口應承著,掏出鞋墊拿出去晾曬。
回房之后,眼瞧著老夫人一直哀呼,她不禁在想,“婆母您也喝了兩日的藥,仍不起效,該不會是撞了什么邪吧?要不請人來瞧瞧?”
心月這話倒是提醒了老夫人,尋常的病不至于這樣,疼了這么久,多半有鬼!于是老夫人立馬吩咐人去請孟姑過來。
孟姑來了之后,占卜問卦,倒騰了許久,靈光一閃,說是問題出在她這院子的東北角。
“東北角只有石榴樹,那里能有什么古怪?”老夫人不由納罕,但還是穿了衣裳,在心月的攙扶下到院中查看。
到地兒一看,心月這才想起,“方才妾身將婆母的鞋墊放在這里晾曬呢!可這鞋墊能有什么問題?”
孟姑摸了摸兩只鞋墊,柳眉緊皺,“左邊的鞋墊有問題,剪開便可一探究竟。”
“不能剪!這可是茗嫻送我的鞋,繡珍樓的鞋子可貴著呢!一雙鞋墊都夠去酒樓吃頓飯了!”
老夫人心疼舍不得,孟姑柳眉漫挑,“你們請我來驅邪,我道出問題所在,你們又不信,那請我作甚?不聽我的,你這頭疼是好不了的!”
孟姑轉身要走,心月立馬將其拉住,而后規勸老夫人,“婆母,喝藥不管用,咱們只能聽孟姑的試一試,一雙鞋墊算什么,哪有您的貴體重要?”
心月好勸說,老夫人也不想再受折磨,只得聽從孟姑的意思。
鞋墊被剪開的一瞬間,里頭赫然夾著一張紅紙!
心月小心翼翼的將其剝離開來,發現是張紅紙小人,老夫人心下一驚,奪過來仔細一看,驚見那小人上寫的居然是她的生辰八字!
“姐姐送婆母的鞋子里為何會有這個?”心月疑惑的瞄向老夫人,但見她的眉頭擰作一團,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厲聲吩咐,
“去把茗嫻叫來,當面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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