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剛潛回醬菜坊地窖附近,就聽見街面傳來刺耳的軍靴聲。他迅速縮到斷墻后,只見一隊日軍押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往光明照相館方向走去,刺刀抵著他們的后背,稍有遲疑便是兇狠的呵斥。
“明天拍照要笑知道么,只要你們配合皇軍,到時候皇軍會給你們發放通行證讓你們去洋人的醫院那邊!”一個身穿黑色綢緞外衣的中年男子,跟在日軍尉官身旁,擁著龍國語與那群百姓說著。
領頭的日軍尉官不斷用日語罵著,蕭墨聽得一清二楚。那個黑色外衣的中年男子不用問都能猜出是什么身份,無外乎就是翻譯,漢奸。
百姓們瑟縮著挪動腳步,臉上都是害怕的神情。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沒忍住哽咽,一個日軍士兵剛想動手便被那個尉官攔住:“哎,這群zhina豬還有用,留著他們等明天用完再說,現在先對他們好一些。”
蕭墨聽到這話低頭沉思,現在是晚上,明天早上顯然日軍要用這群百姓做些什么,今晚應該不會有危險,先回去,明天找個隱蔽的地方看看日軍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到這蕭墨便一個閃身回到了醬菜坊。一晚上地窖中,眾人都沒有睡好,一大早蕭墨就聽到外面街道傳來的腳步聲。
他悄悄摸出地窖,來到上面,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朝外面看去。大街上許多日軍趕著一堆百姓似乎是朝著廣場走去。蕭墨偷偷跟在后方,很快就跟到了廣場上。
百姓那個穿黑綢緞的漢奸小跑著來到一個佐級的軍官后面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太君放心,都按您的吩咐找了干凈衣裳,保證拍出來像模像樣的!”
蕭墨藏在斜對面的斷墻后,紙糊的饅頭、蔫掉的鮮花、褪色的紅綢,甚至還有幾件漿洗得僵硬的新衣裳,正粗魯地往百姓身上套。
“都給我精神點!”那個留著八字胡的尉官踢了踢旁邊的木箱,木箱里滾出幾個涂著紅漆的假蘋果,“等會兒拍照時都笑!誰要是敢哭喪著臉,皇軍的刺刀可不認人!”
穿黑綢緞外衣的漢奸弓著腰跑前跑后,手里拿著個鐵皮喇叭:“鄉親們,配合皇軍拍完這組照片,就能領到通行證去安全區啦!有吃有喝,不用再躲躲藏藏……”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老婆婆啐了口唾沫:“狗漢奸!你忘了你爹娘是怎么死的?”“老東西找死!”八字胡尉官抽出軍刀,刀背重重砸在老婆婆背上。
老婆婆踉蹌著跪倒,嘴角溢出血絲,卻死死瞪著漢奸,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怒聲。照相館里被布置得詭異又滑稽。
墻上貼滿了“中日親善”的標語,桌上擺著假的米飯和青菜,甚至還放了個插著紙花的花瓶,日軍士兵把百姓一個個推到鏡頭前,強行擺弄他們的姿勢——讓抱著孩子的婦人舉著假饅頭笑,讓老爺爺假裝喝粥,讓幾個少年背靠背擺出“友愛的”姿勢。
“笑!再笑重點!”日軍士兵粗暴地捏著一個小姑娘的臉頰,小姑娘嚇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被硬生生逼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