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回過了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不用!”
朝懨道:“什么不用?”
顧筠急切道:“百姓已經受到懲罰了,他們分辨力不強,受到壞人蠱惑很是正常,犯不著砍頭。至于那些煽風點火的人,或許是受人壓迫,不得已而為之,也不至于付出這樣沉重的代價。坤道和她的同伙……”
“這你也要求情?”朝懨問道。
顧筠道:“如果他們有著苦衷,或者是為劫富濟貧,且柔嘉郡主無恙……”
朝懨無奈道:“百姓可以按你所,至于其他人,我自有想法,你就別插手了,嗯?好歹給我這個新任帝王一點面子?”
顧筠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他不再多,應了下來。朝懨再度向外走去,顧筠警惕地又拉住了他的手,道:“你去做什么?”
朝懨道:“廚子同我說了,你沒有吃晚飯,我給你端飯來。廚子說飯溫著的。你這反應讓我以為我是個喜好砍人腦袋,出爾反爾的人。”
顧筠尷尬地松手,蜷曲手指,揉捏衣袖,拿起一片的衣服,道:“周瑋他們都在麥地收拾殘局,現下還沒回來,等他們回來了,一起吃飯吧。你呢?你吃過晚飯了嗎?”
朝懨答道:“早前路上吃了一些,現下還不餓。”隨手拿去顧筠手中的衣服,“不必等他們,你先吃了休息,也累了一天。”不等顧筠回答,他便做了這個決定。
顧筠心里默默說道:朝爹。他臥倒在床,裹著被子打滾,滿腔的歡喜,實質化了。然而沒滾多久,他便停了下來,趴在枕間,垂著眼簾,盯著枕面繡花,靜靜發呆。
朝懨進來,看到這幕,眉心跳了一下,他就近尋了個地方,放下托盤,加快腳步,來到床邊,一把將人抄了起來。
顧筠迷茫地看向了他。
朝懨道:“不要趴著睡。”
顧筠朝下看去,看到自己的肚子,默不作響地被扶了起來,靠在床頭。朝懨端了矮桌過來,放在床邊,托盤里面有著放著幾道簡單的開胃菜,又有一碗主食。顧筠吃了一點,便吃不去了,朝懨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他碗中,道:“再吃一點?”
顧筠放下碗筷,道:“我不要了。”
朝懨伸手摸他肚子,動作很是輕柔,看得顧筠一陣毛骨悚然。他撥開了對方的手,道:“我困了。”
朝懨看了他一會,點頭應好,起身收拾殘局。
顧筠擦拭干凈臉與手,躺到床上,把被子上拉,遮住臉龐,一雙靈動眼睛隨著對方的動作而動,見到對方出去,悶悶地整個縮進被中。
許久之后,朝懨回來了。
他已經洗漱完畢,翻身上床,從后把顧筠摟進懷里。顧筠察覺到對方的動作,他扭過了身,仰頭看人。
朝懨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道:“不是說困了,怎么還沒睡?”
顧筠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輕輕轉動,片刻之后,他低低道:“突然又沒了睡意。”
朝懨失笑。
顧筠道:“你快睡吧,我等會就睡。”
朝懨一路趕來,未曾睡上一個好覺,身體早已疲倦得不行。聞,他閉上眼睛了。
顧筠窩在他的懷里,豎起了耳朵,片刻之后,他如愿以償聽到朝懨的呼吸平穩起來。
顧筠抬手搖醒朝懨。
朝懨抵著顧筠柔軟的頭發,聲音沙啞,道:“有事?”
顧筠道:“我是不是得了絕癥?”據他所知,人在剛醒之時,腦袋迷糊,很容易問出真話。
朝懨不答。
顧筠道:“我是不是要死了?”顧筠緊接著追問。
過了一會,朝懨回道:“不會。”
顧筠道:“那我得了什么病?”
朝懨道:“別試探了,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和許千戶都認為不讓你知道比較好,但是現在看來,我們錯了。”
顧筠抬頭看去,對方雖然眉間倦意未散,但目光清明,分明清醒得很。
朝懨把顧筠往上提了一點,提到與自己面對面的高度,道:“此事說來都是我的錯,我先向你道歉……”
“等等!”顧筠聯想到什么,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他捂住了朝懨的嘴,“別說了。”
朝懨的聲音透過他的手掌,很是模糊:“不想知道了?”
顧筠收手,道:“現在不想知道了,后面再說。”
朝懨應好,道:“先睡吧。”顧筠輕輕點頭,他閉上眼睛。本來就沒有睡意,猜到真相,更加沒有睡意了。他心里亂糟糟的,閉上眼睛片刻,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肚子。
這樣的平坦,怎么會……
再說,他可是男的。
顧筠垂指,-->>加大力度,按了按肚子。沒有按上兩下,便被一只干燥溫暖的手阻止了。朝懨將他的手拉了起來,放在自己腰上,隨后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近到宛如連體嬰兒。
……
第二日。
顧筠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敢想象自己的猜測,這比他的麥子被人毀了還要叫他難以接受。
他眼下有了淡淡的青色,拿著筷子,惡狠狠地插著碗里的包子。
插了兩下,他把吃過朝食,正在詢問許景舟的仇敵有誰的朝懨拉出了門,指著自己的肚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