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明德雖然不明白鄭縣尉的用意,但也不敢違抗,只得應了一聲:
“是,下官遵命。”
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大人,那……那這銀子……”
鄭縣尉瞥了一眼桌上的錢袋:
“先放在這里吧。”
嚴明德如釋重負,連忙退了出去。
鄭縣尉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嚴明德前腳剛邁出門檻,后腳就急慌慌地折了回來,手里攥著那封信,仿佛捏的不是信,而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那時候,蘇陽剛在沈府酒足飯飽,正四仰八叉地癱在椅子上,手里轉著一根牙簽,百無聊賴地把玩著。
直到嚴明德將信“啪”地一聲拍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蘇陽才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瞟了一眼。
就這一眼,蘇陽的目光便定格了,他緩緩放下牙簽,捻起信紙,慢條斯理地展開。
一目十行地掃過,蘇陽的臉色愈發陰沉,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有幾條蚯蚓在蠕動。
“他奶奶個腿兒的……”蘇陽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一把將信紙揉成團,又緩緩展開,細細摩挲著,仿佛要將那字里行間的陰謀詭計都給撫平。
“這是哪個天打雷劈的王八羔子干的缺德事?也不怕出門讓雷給劈死!”
嚴明德噤若寒蟬地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偷偷打量著蘇陽的神色,心里像揣了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
“蘇老弟,”嚴明德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都有些發顫,“你……最近可曾和什么人結下過梁子?”
蘇陽抬起頭,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盤算。
他揉了揉太陽穴,自自語般地嘟囔著:“結梁子?要說這結梁子嘛……”
“青虎嶺那幫不長眼的土匪算一伙,賴志成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也跑不了……還有村里那幾個倚老賣老的老不死……鳳子樓里那個肥頭大耳的掌柜……”蘇陽掰著手指頭數,越數眉頭擰得越緊。
“對了!還有東街藥鋪的錢福生,那老東西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成天惦記著他家那點破事。”蘇陽一拍腦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呦我去……”蘇陽猛地一拍大腿,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老子這才穿越幾天啊,仇家都快能湊出兩支足球隊了!”
嚴明德聽得嘴角直抽抽,心說:你小子還有臉說?自己惹了多少麻煩,心里沒點數嗎?還好意思提穿越?
“我說老嚴啊,”蘇陽突然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地盯著嚴明德,“我樹敵眾多,可他們未必知道你和青虎嶺那幫人的那點貓膩。你好好想想,有沒有誰……知道你們之間的那些破事?”
嚴明德一個激靈,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哎呦喂,我的蘇老弟誒!”嚴明德連連擺手,急赤白臉地辯解,“這話可不敢亂說!我們清清白白,跟青虎嶺那幫殺千刀的可沒有半點瓜葛!這都是造謠,這是污蔑,這是誹謗!”
蘇陽看著嚴明德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自證清白的樣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兩手一攤:“那這事可就難辦了。線索太少,兩眼一抹黑,這讓我上哪兒給你找兇手去?”
說罷,蘇陽起身,拍了拍屁股,作勢要走。
“我說老嚴,大老遠跑這一趟,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再說了,來都來了,怎么也得去認認門,見見嫂夫人,這才是禮數嘛。”
“啊?”嚴明德一愣,臉上的肥肉都跟著顫了顫,一層細密的汗珠子瞬間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這……老弟啊,不是老哥我舍不得,”嚴明德吞吞吐吐地說,舌頭都有些打結,“只是……有句話我得問清楚,你……你是從哪兒聽說……我那小妾長得……還算過得去的?”
“嗯?”蘇陽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啥?你身邊還有個絕色美人?”
嚴明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壞了,說漏嘴了!這下可咋整?
“老嚴啊老嚴,你這就太不夠意思了!”蘇陽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責備,“常道,朋友妻不可欺,可也沒說不讓看啊!有這等好事,你怎么能藏著掖著呢?不行,我得見見!”
嚴明德這回是真急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讓你嘴賤!讓你嘴賤!這下好了,惹禍上身了吧!看你以后還敢不敢瞎n瑟!
不過,蘇陽最終還是沒能見到嚴明德那位傳說中貌美如花的小妾。
倒不是嚴明德舍不得,關鍵是蘇陽一聽說那小妾大字不識一個,立馬就沒了興致。
“這可不行啊,”蘇陽連連搖頭,一臉嚴肅,“給孩子們找老師,這文化水平可是頭等大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