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小子再看向蘇陽的眼神,除了敬佩,還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神了!簡直是神了!錢神醫都搖頭的人,陽哥兒一來,立馬就活過來了!這要不是神仙下凡,誰能信?”
“符老家,你……你可還有什么話要交待?”
蘇陽見符福這副模樣,心里頭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符福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么,可又說不出來,只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小少婦。
雖然沒說話,可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一屋子人都瞧明白了,這是要把自家娘子托付給蘇陽啊!
一眾小子又開始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頭都犯起了嘀咕。
“這算咋回事?符福不是好轉了嗎?咋還安排起后事來了?”
蘇陽沒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符福。
符福的目光從小少婦身上移開,嘴唇翕動,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俺……俺還有個……二弟……要是……他回來……跟、跟他說……俺……等、等不到他了……小、小虎……麻煩你……”
話還沒說完,符福突然兩眼一翻,腦袋一歪,“咕咚”一聲,徹底沒了氣息。
“這……”
一屋子人都傻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蘇陽長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這些小子不明白,可他兩世為人,還能不知道這是咋回事?
這就是回光返照啊!
從符福睜眼說話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人怕是救不回來了。
“老家娘,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
蘇陽嘆了口氣,他也沒遇見過這種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錢福生。錢福生心里那叫一個樂呵,恨不得放掛鞭炮慶祝一下。可一想到自家閨女還指望著蘇陽照顧,到嘴邊的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錢福生愁眉苦臉地自我安慰。
為了閨女,他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還得反過來給蘇陽這“仇人”出謀劃策。
蘇陽也正愁不知道怎么辦,見錢福生主動幫忙,便順水推舟,讓他指點。
在錢福生的建議下,蘇陽派人從縣里請來了蒯掌柜。
這蒯掌柜是清陽縣喪葬一條龍服務的頭號人物,上到棺材壽衣,下到紙錢香燭,沒有他不賣的。
家里沒個能主事的,只要銀子給夠,蒯掌柜也能幫你把喪事辦得風風光光。
不過符福這情況,按規矩是不能大辦的。
清陽縣有個不成文的說法,橫死之人,怨氣重,喪事宜速不宜拖,更不能大張旗鼓,以免沖撞了四方神靈。
好在符福生前攢了幾十兩銀子,就算喪事辦得再簡單,也綽綽有余了。
說起來,符福雖然只是個賣炊餅的,可賺錢的門路卻不少。
他住的這獨門獨院的小樓,還有娶進門沒多久的嬌妻,可都不是一般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現如今這世道,普通百姓能攢下個三五兩銀子就不錯了,更別提幾十兩了。
再說這小少婦,沒了男人,孤苦伶仃,平日里又不受街坊待見,連個能商量事的人都找不著。
蘇陽總不能真撒手不管吧?
“算了,誰讓咱跟符福一場相識呢,總不能讓他死了還不得安生……”
蘇陽一邊給自己找著理由,一邊悄悄打量著梨花帶雨的小少婦。
當然,他一再告誡自己,絕對不是因為人家長得好看才留下來的。
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符福抬回了青磚街的家。
可剛到門口,蘇陽就發現不對勁。
大門敞開著,連個鎖都沒上!
原來,小少婦急著出門找蘇陽,慌亂之中竟忘了鎖門。
大伙沖進去后,屋里頭被翻得底朝天,像是剛被土匪洗劫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