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縣警察局內。
昏暗的走廊盡頭,李明山辦公室的百葉窗縫隙間透出慘白的燈光。
他揉了揉太陽穴,辦公桌上的臺燈在他疲憊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小張,趙舒年提供的那三名直播人員的傷情鑒定報告已經證實了,白七七確實是在救人。”
李明山的聲音在密閉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沉悶。
小張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扶手。
他盯著地面上的一道裂縫,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誰知道那證據是不是偽造的……”
“啪!”李明山把鋼筆拍在桌上,墨水濺在案件報告上。
“小張!”他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個年輕的技術骨干,“辦案要講證據,你這情緒會影響到判斷。”
辦公室陷入沉默。
窗外的雨滴開始敲打玻璃,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小張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李隊,那我先出去了。”
他低著頭快步走向門口,與進來的方程擦肩而過時。
兩人都沒有抬頭。
方程帶著一身雨水的氣息走進來。
他將文件夾遞給李明山時,紙張上還沾著未干的水珠。
“李隊,查到那個主播‘強仔’的真名叫程強,是張勇年集團旗下的直播團隊成員。”
李明山翻開文件,紙張在安靜的辦公室里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那個死者小雨呢?”
“小雨,叫劉雨,也是張勇年集團旗下的直播團隊成員。”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臺燈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溝壑。
“還有別的發現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方程突然用指甲刮過檔案夾邊緣,那里有他昨夜標記的折痕。
“昨晚我們離開后,魏明他們……”他欲又止。
“魏明他們怎么了?”李明山猛地抬頭,眼睛里布滿血絲。
“據我了解,麥冬受了重傷,情況不太好。張家老宅那邊……”
李明山的手已經摸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魏明的號碼。
就在他的拇指即將按下撥號鍵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林雪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了進來。
白大褂袖口露出《洗冤錄集》的一角,封皮上暗紅紋路正微微發燙。
她按住古籍,那些污漬竟詭異地滲入書頁消失不見。
“死者醉漢牙髓提取物比中了五年前的失蹤案檔案……”
李明山猛地直起腰,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一把抓過報告,“具體什么情況?”
“醉漢叫張勇華,”林雪指尖按在眉骨凹陷處,“是張勇年的親弟弟。”
方程正在整理檔案的手突然僵在半空,文件夾“嘩啦”一聲散落在地。
“張勇年?”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五年前是他律師代辦的失蹤案,當時還出具了他不在場證明……當時我跟的案子,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辦公室陷入詭異的沉默,只有掛鐘的秒針在“咔嗒咔嗒”地走著。
“不對勁……”方程喃喃自語,彎腰撿文件的動作像是慢鏡頭。
李明山重重合上文件夾,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方程,你現在就去張家,讓張勇年來認尸!”
“是!”方程利落地敬了個禮,轉身時帶起一陣風,警服下擺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林雪突然捂住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淚水。
“趕緊回去休息。”李明山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色。
他握緊口袋里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魏明的號碼。
“嗯。”林雪含混地應了一聲,拖著腳步往外走。
門關上的瞬間,李明-->>山的手指終于重重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
單調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李明山將手機緊貼在耳邊。
三十秒,四十秒……直到機械女聲響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啪!”手機被摔在桌上,屏幕還亮著未接來電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