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像一只充血的眼球懸在屋檐角,暗紅的光暈浸透書屋的每一塊磚木。
那些本應筆直的窗框輪廓,此刻在墻上爬出蜈蚣般的扭曲投影。
文林山的黑色轎車無聲地停在圍墻外,車窗半降,露出他陰鷙的側臉。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鎖定書屋二樓那扇亮著微弱燈光的窗戶。
“文總,坊子村那邊……”戴小川的指節在方向盤上繃得發青,嗓音沉得幾乎聽不見,“齊隆福在那邊已經開啟七煞陣。”
“閉嘴!”文林山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鏡片反射的血月光讓他整張臉都泛著詭異的紅。
他猛地推開車門,皮鞋踩在碎石路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遠處梧桐樹后,李明山按住方程蠢蠢欲動的肩膀:“再等等。”
他瞇起眼睛,看著文林山的身影逐漸被書屋的陰影吞噬,“現在抓人,證據鏈不完整。”
方程的配槍在槍套里微微發燙:“可是李隊,書屋那邊……”
“抓現行。”李明山打斷他,食指在扳機護圈上輕輕摩挲,“你還怕他們跑了。”
文林山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他每走一步,血月的光暈就暗淡一分,仿佛連月光都在畏懼這個男人的靠近。
“子時未到,書屋暫不開門,請回吧!”二樓突然響起清脆的女聲。
依晨舉著小喇叭的手微微發抖,窗框在她身后投下的陰影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
她看著文林山在院門前停下,對方嘴角扯出的冷笑讓她后背竄起一陣寒意。
躺在里屋床上的方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繃帶滲出的血跡在素白床單上暈開。
依晨回頭瞥了一眼,喉頭發緊……整座書屋現在只有她一個活人,要是文林山硬闖……
“鈴……”玻璃門上的青銅風鈴忽地無風自動,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這聲鈴響如同某種信號,書屋角落書架上的骷髏樹雕眼窩中驟然亮起兩點幽綠的光芒。
木質紋理間滲出縷縷黑氣,順著地板縫隙快速蔓延開來。
“嗡……”
一道半透明的結界瞬間拔地而起,將整座書屋籠罩其中。
文林山被突如其來的能量波動逼得后退兩步,“果然不簡單啊!”
他扶了扶金絲眼鏡,鏡片上倒映著結界流轉的符文,“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用嗎?”
他額間突然浮現出一個血紅色的“方”字印記,隨著他嘴唇快速翕動,晦澀的咒語在夜色中回蕩。
二樓臥室內,躺在床上的方盈額頭同時亮起相同的印記。
“咔、咔”方盈的關節發出不自然的脆響,她猛地睜開雙眼……瞳孔已經變成了慘白色。
繃帶散落,她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直挺挺地立了起來,如同提線木偶般一跳一跳地向樓梯口移動。
“方盈?”依晨想要上前攙扶,卻在接觸到她手臂的瞬間如遭雷擊。
方盈揮臂的瞬間,她脖頸處的黑色紋路突然如活蛇般竄上面頰。
一縷黑血從她眼角滑落,在蒼白的皮膚上劃出詭異的淚痕……這具被操控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方盈僵硬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向一樓……
結界外,文林山看著方盈的身影出現在書屋門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整了-->>整西裝領帶,從容地向前邁步……
方程的指尖突然刺痛……那是三日前趙舒年塞給他的護身符在發燙。
他低頭瞥見符紙邊緣竄起的青煙,再抬頭時,視網膜上已烙下方盈扭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