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港轉了一圈,眾人終于看清,中間那寬大的船體上矗立著兩根高高的桅桿,現在還只是半帆,水手們正在忙碌地展開帆布。忽然,中間船體的兩個巨大硬帆"嘩啦"一聲展開,白得刺眼,在陽光下泛著硬挺的光澤,像兩片巨大的翅膀。更奇的是,兩側小艇上也各豎起一面高大的三角帆,迎風招展。
"這帆船..兩種不同的帆!"年輕的漁民阿杜瞪大眼睛,"好奇怪啊!"
船只開始向著深海航行,船頭劈開海浪,發出"嘩——嘩——"的聲響,激起的浪花比尋常漁船高出許多。眾人不約而同地向著高地走去,遠遠的見那三體船在海面上穩穩前行,竟沒有絲毫搖晃。它像一把利刃,輕易地切開了海面,比島上最快的風帆漁船還要快上兩倍不止。
大約一個時辰,眾人都知道海船會回來報航速,沒有人離開。"快看!"有人指著天邊劈開海浪的三個小帆,大聲喊,"他們回來了"
只見幾個水手站在船舷邊,臉被海風吹得通紅,其中一個突然扯開嗓子大叫:"三體飛鳥號,順風十三節!順風十三節!逆風七節,逆風七節"聲音穿過海風,清晰地傳到岸上每個人的耳中。
岸邊的人群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十三節!對于海邊生活的人來說,這個數字意味著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尋常最快的大帆輕漁船在順風時不過六七節。十三節(約等于24公里每小時),那簡直是飛一般的速度!
"這船叫什么名兒?"有人問道。
"聽那水手喊,好像叫三體飛鳥號。"另一個答道。
老村長捻著胡須,若有所思:"三體...飛鳥...倒是貼切。"
新船招人的消息,很快傳遍全島。第二天,碼頭上就排起了長隊,都是來報名當"三體飛鳥號"水手的。隊伍從碼頭一直延伸到村口,足足有兩百米長。
"都別急,"陳老豆站在高處,聲音洪亮,"這條新船,我做主了!為了保持各個船只的熟練度,只派三個老水手上去,其余全部招新人。"
最終招收了十個水手,"三體飛鳥號"配備了十名船員,能運載二十噸物資。它主要用于快速貿易和情報遞送,在各個島嶼間穿梭如飛。
牛野以前總愛看些稀奇古怪的紀錄片,他對媽祖軍的一群人解釋道:"三體船最大的優點,其實并不是快,而是穩。你們看,兩側的小艇作為支撐,就算很小的排水量,它也能穩穩地穿越巨浪,在大風浪里不容易被打翻。要做一條穿越大海的小型快帆船,能夠同時將速度和安全兼顧的,就是三體船。"
這正是牛野選擇三體設計的原因。而東澳島的居民們,雖然不懂這些道理,但他們知道:這"三體飛鳥號",確實是一只名副其實的海鳥——快,而且穩,能在風浪中自由翱翔。
七月初,由于補充大量人手,槍械生產已經穩穩站上了每個月一百條的數量,前三個月積累的一百八十條神射槍。
三體飛鳥出發了,它破開海浪向著蘭芳共和國而去。牛野留下了八十條神射槍用來備用,讓人將100條神射送往蘭芳國用來換銀子。
八月初,三體飛鳥順利回港,他們帶回來6000兩白銀和一個消息,老水手說:“槍他們還要!我們這船他們也要訂購,希望大一點,可以在船頭和船尾各安裝一門六磅炮,他們可以用來做海上巡防”。
媽祖軍的資金達到兩白銀。
既然有訂單,而且明日就是第四條貨船交船的好日子,牛野和陳老豆直接出發去廣州的造船區。
1802年8月,午后的陽光熾熱而濃烈,將珠江水面鍍上一層晃眼的金箔。黃埔一帶的造船區沿河蜿蜒,木料與桐油的混合氣味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時而夾雜著焊鐵的焦灼味。遠處,幾艘尚未完工的廣船骨架高聳在水邊,船肋如巨獸的脊骨般交錯,工人們攀附其上,錘聲與號子聲此起彼伏。
牛野和陳老豆的馬車緩緩碾過青石板鋪就的河岸小路,車輪碾過碎木屑與沙礫,發出細碎的聲響。沿岸的船塢一字排開,有的敞著大門,露出里面忙碌的景象——匠人們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脊背在烈日下泛著油光,他們或蹲或跪,用鑿子修整船板的接縫,或合力將沉重的鐵釘砸入船身。一個赤膊少年吃力地扛著一根新刨好的樟木桅桿,從他們身旁經過,木料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吱嘎聲。
河面上,幾艘西洋商船停泊在碼頭邊,桅桿上飄著葡萄牙、荷蘭的旗幟。水手們戴著寬檐帽,在甲板上吆喝著,與岸上的買辦比劃手勢。一艘本地疍家小艇靈活地穿梭其間,船娘頭頂竹笠,用帶著濃重粵音的官話高聲叫賣著西瓜與涼茶。
更遠處,幾間茅草頂的工棚散布在樹蔭下,棚內傳來鋸木的嗡鳴。棚外堆著成山的原木,有堅硬的鐵力木,也有輕便的杉木,都浸泡在河邊的水洼里以防開裂。幾個老匠人蹲在陰涼處,用墨斗在木料上彈線,時不時抬頭呵斥兩句跑過身邊的孩童。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陳老豆瞇起眼睛望向江心,喃喃道:“比十年前更熱鬧了些……西洋人的船越來越多。”牛野沒有接話,只是望著那些巨艦的輪廓——它們龐大而堅固,卻帶著異國的棱角,與本地船匠們手中流暢的廣船線條截然不同。
一陣河風吹來,帶著桐油的辛辣與江水的腥氣,卷走了些許暑意。遠處,不知誰家的孩子吹響了一支竹笛,嗚咽的調子飄散在熱浪里,又被錘擊聲與水聲淹沒。
這便是1802年的黃埔,一個傳統與異域交織,木屑與夢想漂浮的造船之地。
先去到第二船廠,和老板討論了很久,設計了一種一百噸排水量的三體船。討論過造價,這條船的主船體需要定做,兩邊的浮船可以買二手的改造,最終造價是900兩銀子,建造期為三個月。
陳老豆還沒等牛細佬說話,直接扔出450兩,說道:“定佐了!”
老板樂呵呵的接過銀兩,大聲說道:“陳老大,你夠爽快!我實心機整好啲嘢,十一月我親身上東澳島碼頭交俾你,條條料都整到足工足料,唔會偷雞!”
夕陽沉得很快,珠江的水面被染成一片熔金,浪頭推著碎光往岸邊涌。黃埔造船區的燈火次第亮起,而泊在東澳島碼頭邊的「乘風號」仍浸在淡紫色的暮色里,四根桅桿如巨獸的骨骼刺向天空,帆索縱橫如網,在晚風中微微顫動。
牛野、陳老豆、林老和趙大踩著吱呀作響的踏板,最后一次繞著船身檢查。明日必須出海試船——至少得看看漏不漏水!可要做的事實在太多:桅桿的最后一根斜拉索還沒繃緊,船艏的銅皮包邊還缺兩顆鉚釘,貨艙底的防水油布得再壓一遍,連廚房的煙囪都得確認會不會倒灌風。
“我們上桅頂看看!”牛野突然說。
他們攀著桅桿的繩梯往上爬,木料被夕陽曬得溫熱,手掌磨得發紅。等爬到乘風號最高處的了望臺時,暮色已深,江面浮起一層朦朧的霧氣。
腳下,乘風號靜靜泊在碼頭邊,像一頭蓄勢待發的巨獸。
這是一艘四桅飛剪船,千噸級的船身線條凌厲,船首像劈開浪花的利刃,船尾的舵輪高聳,船首銳利如彎刀的刀尖,像在漸暗的光線里泛著冷光。四根桅桿筆直矗立,從主桅到后桅,層層疊疊的橫桁上尚未升帆,但那些粗糲的麻布帆早已折疊整齊,只等明日海風灌滿。
牛野扶著桅桿的欄桿,俯瞰整片水域。
向東,珠江如一條發光的巨蟒,蜿蜒流向出海口,兩岸的燈火像散落的星子,漸漸連成一片朦朧的光暈。
向西,黃埔造船區的船塢輪廓模糊,幾盞油燈還亮著,大概是工人們還在加班修整別的船只。
近處,碼頭邊停著幾艘小艇,船夫們蹲在甲板上抽煙,火星子在暮色里明明滅滅。更遠的水面上,偶爾有歸航的漁船劃過,船尾拖出長長的銀色浪痕。
風大了起來,帶著江水的咸腥和遠處海潮的氣息。桅桿頂端的銅鈴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聲響。
陳老豆喘著氣爬上來,一屁股坐在帆索上:“老咯,這鬼東西,爬得老子腿軟!”
林老瞇著眼望向船身:“龍骨我最后檢查過了,做得實,應該不漏。”
趙大叼著煙桿,嘟囔:“帆我一直盯著,用料可以!”
牛野沒說話,只是望著乘風號——這條凝聚了他們數月心血的巨船,在暮色里沉默而威嚴。
明日,它將第一次迎風破浪。
而此刻,它像一只沉睡的巨獸,只等晨曦初露,便將揚帆起航,駛向未知的深海。
珠江的晚風裹著咸濕的水汽,拂過乘風號的甲板。船尾的纜樁旁,幾張矮凳隨意擺著,牛野、陳老豆、林老和趙大圍坐一處,腳邊還放著半壺冷茶。夕陽早已沉沒,天邊只剩一抹暗紫色的余暉,映得江面波光粼粼。
“試航?哪有時間!”陳老豆猛吸一口煙桿,吐出一團濁氣,“就用幾日試試,再磨蹭下去,生意不等人。”
牛野皺眉:“可船還沒徹底檢查完……”
“檢查不完的!”林老哼了一聲,“船臺上的老師傅們能一直給你挑出毛病,試船就是走海!只要這幾日走海沒問題,就讓大海來挑毛病吧!”
趙大叼著煙,懶洋洋地補充:“就是,咱這船噸位大,帆裝新,造船我們也參與了,每一處都檢查過,安心啦!”
陳老豆把煙桿往凳子上一磕,“得!我決定了——帶上夠用的木料、鐵材,再從黃埔雇十個老船工,隨船走!哪兒出了問題,當場補!等到了有船臺的大港,再好好修整!”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這法子雖糙,卻最實在。
正說著,李海和廚頭挑著兩筐熱騰騰的飯菜上了船,木桶里飄出飯菜香,引得幾人肚子咕咕直叫。
“開飯嘍!”李海扯著嗓子喊,“趕緊的,涼了可沒熱乎勁兒!”
眾人起身,拍拍褲腿上的木屑,圍到臨時支起的矮桌旁。陳老豆卻突然想起什么,轉頭問李海:“新找的那些出海的船員,咋樣?”
李海咧嘴一笑:“一百人里頭,八十個都是潮州和廣州的老水手,最少也跑了兩年船!剩下的新人,也都是老水手的親戚,知根知底,信得過!”
陳老豆點頭:“那就行……我明日得把幾條船的船員勻一勻,每條船上至少得有個廣福源號的老海佬,不然旗語打不明白,打起仗來更亂套!”
趙大哼了一聲:“咱這船隊,可別剛出海就自己人撞自己人!”
眾人哄笑一聲,紛紛落座。
牛野最后一個走過來,手里還攥著他新發明的省力滑輪升帆器,剛才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問題才放心。可一坐下,他就皺眉:“肉呢?今兒不是有紅燒肉嗎?”
桌上眾人憋著笑,趙大卻笑嘻嘻地遞過來一個小碗,里面盛著幾塊紅燒肉,油亮紅潤,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廚頭給你留的!”趙大擠眉弄眼,“怕你又跟上次似的,瞅見肉沒了就撂筷子!”
牛野眼睛一亮,一把接過碗,“嘿!還是廚頭疼我!”,夾起一塊肉塞進嘴里,滿嘴油光地點頭:“嗯!地道!”
眾人哈哈大笑,酒碗碰撞,飯菜飄香,乘風號的船尾被燈火和笑聲填滿。
明日,他們將啟程試航三日——而此刻,這頓簡單的晚飯,卻讓所有人心里都踏實了幾分。
喜歡1800年之龍騰四海請大家收藏:()1800年之龍騰四海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