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仁全白。
地底傳來巨力,震得我刀鋒偏斜,只削斷杖頭一截。斷木觸地即燃,成灰。
陣法未破,反加速運轉。
地下轟鳴逼近,似有物上涌。我退至供桌旁,見那尸身面部塌陷,迅速枯槁,如被抽干水分。
隨后,它面朝下砸倒在地,揚起塵埃。背部的逆鱗紋灼灼發亮。我俯身觸之,指尖灼痛。
這紋是活的。
環顧四周,火把盡滅,唯陣眼幽光映亮祠堂。滿地碎鏡反射詭光。我拾起一片,鏡中映出我的臉。
可下一瞬,鏡影自行抬手,指向我身后。
我猛然轉身——空無一物。
但非幻覺。碎鏡顯影異動,曾在長白山地穴見過類似機關——映射時間裂隙的殘象。
我持鏡片轉向祠堂中央,調整角度剎那,鏡中景象驟變:八卦陣位之上,立著一人。
深灰沖鋒衣,身形與我相仿,面容冷寂。非我。
因他手中所持,是我的黑金古刀,然刀身紋路內斂,刃口外翻。他靜立鏡中,目光穿透虛實,直鎖于我。
漠北血湖倒影中的“他”。
每次現蹤,必伴死歿。
我擲鏡于地,心跳如鼓。
尸身背部的逆鱗紋正淡去,陣光稍黯,然地下震動未止。未竟之局。
需毀陣眼。
我提刀邁向首位陣位,足下青磚忽陷半寸。低首見磚色暗沉如凝血,叩之空洞。
其下藏秘。
正欲繞行,耳畔傳來“咔”的輕響——如銅器折斷。
回望供桌,桌角陰影里微光一閃。
撥開灰燼,得一銅錢。面刻“癸”字——張遠山二十年前獻祭之年號。
拾起握掌,麒麟血驟沸。攤掌見錢背浮線,匯成坐標。
漠北。
收起銅錢,返身斬向陣心棗木杖。刀落剎那,祠堂劇震,地裂涌熱,陣眼接連湮滅,唯余末位閃爍。
補刀欲落,一只冰冷僵手突攥腳踝。
垂首見那尸身不知何時翻面,臉貼地,眼瞪如鈴,嘴角撕裂,似笑非笑。
我猛力掙脫,退步戒備。它卻以反折關節撐身而起,直面于我,攤開右掌——
翡翠扳指靜臥,幽綠光芒驟亮,不射向我,而沖天靈蓋,穿透屋頂,于夜空凝成一道豎光。
遠空驚鳥飛散。
我心底一沉。
信號已發。
他們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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