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的紅石泛著光,像是在呼吸。
我盯著它看了幾秒,手指慢慢收攏。張念還坐在祭壇邊緣,手按著玉牌,臉色發白。他剛才說的話還在耳邊——“若見黑刀浮水,速毀祭壇”。可這把刀不是假的,也不是幻象。我的血在右臂里滾著,熱得發麻,那是麒麟血的反應,它認得這東西。
這不是敵人設的局。
是張家自己留下的門。
我咬破右手食指,血珠一滴落下,正好落在刀柄末端的凹槽里。血沒散,也沒滑開,瞬間被吸了進去。刀身猛地一震,嗡的一聲,整座祭壇跟著響了起來,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回音。
青銅地面開始亮。
一道道紋路從刀插的位置向外蔓延,像裂開的蛛網,又像某種陣法被喚醒。中央的地面緩緩分開,一塊塊青銅板向下沉去,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臺階很窄,僅容一人通行,往下看,黑得看不見底。
風從下面吹上來,帶著一股陳年的土腥味。
張念動了動身子,聲音有點抖:“你要下去?”
我沒回答,只是把背上的黑金古刀取下來,握在手里。兩把刀,一上一下,像是在呼應。我低頭看著祭壇上的那把,符文刻得更深,刀身更長,紅石的顏色也更暗。它不是復制品,它是原物,或者說是封印體。
我踩上了第一級臺階。
腳剛落地,身后傳來一聲輕響。回頭一看,祭壇的入口正在合攏。青銅板一點點閉合,速度不快,但沒有停的意思。我看了看張念,他沒動,坐在那兒,手還貼在玉牌上。
“你走不了。”他說,“它只讓一個人下去。”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臺階很陡,兩側石壁濕冷,手扶上去能感覺到一層滑膩的青苔。每走一步,腳下的聲音都特別清楚,像是踩在空心的殼上。越往下,空氣越沉,呼吸都有點費力。
走到一半的時候,墻面上開始出現東西。
是畫。
不是刻的,也不是涂的,像是直接浮在石頭表面。畫面很清晰,全是戰斗的場景。一個人持刀站著,對面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但眼神發金,動作僵硬。兩人交手的姿勢,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我和雙生尸煞。
第一幅畫里,我們在雪地里對峙,刀尖相抵。第二幅,我在冰湖邊劈開它的肩胛。第三幅,它倒在地上,喉嚨被割開,血濺在冰面上。這些我都經歷過,時間、地點、傷口位置,全都對得上。
可接下來的畫面變了。
我看到自己跪在一座青銅門前,背后插著那把黑金古刀。我還看到自己站在一片廢墟里,四周全是灰袍死士的殘骸,手里抱著一個人,臉看不清。最后一幅畫里,我和那個金瞳的自己面對面站著,中間是一扇半開的門,門縫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些事還沒發生。
但我知道它們會來。
我伸手碰了下墻壁。指尖剛觸到畫面,腦子里突然多了些東西。不是聲音,也不是文字,是一種感覺——失敗的感覺。無數個“我”倒在不同的地方,死法不一樣,但最后的表情都一樣。他們都在等什么。
有個詞從那些記憶里浮出來:等。
我收回手,繼續往下走。
臺階終于到了盡頭。眼前是個圓形平臺,直徑大概十幾步,地面鋪著黑色石磚,中央立著一根青銅鎖鏈。鏈子很粗,比手臂還粗,從平臺正中直通下方深淵,看不到底。鎖鏈在動,輕微晃著,像是被什么力量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