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灰殼船逐漸離開江面,林栩則將手機調到靜音,剛才他發消息給徐年豐,保不齊一個電話就過來了,到時候就壞菜了。
接下來,林栩開始在周圍觀察了起來。
甲板下的燈光昏暗,鐵皮艙壁上映出零碎的影子,林栩順著貨艙的通道悄無聲息地走著,腳步放輕,耳朵里是柴油機低沉的震動聲和甲板上人聲的竊竊私語。
船內部比岸上想象的更擁擠。
打著赤膊的男人們三五成群抽著煙、打著牌,他靠在一只銹跡斑斑的貨箱旁,目光在箱子標簽與封條間來回掃過。
這種船常年奔波沿海,貨物多由不同人分段搭載,臨時湊合的伙頭不少。
因為這種生意往往要打一槍換個地方,所以一票完事就拆伙的事很常見,所以,林栩也不怕被發現,他頗為膽大地走進一個隔間里,眼見四下無人,隨手掀開一只木箱的鐵扣,里面整齊碼放的是一包包看似普通的煙盒,煙盒上印著熟悉的品牌標志,但色澤略顯暗淡,包裝邊緣有被重新封合的痕跡,假煙?
前兩天才剛和煙草局處理了一起假煙的案件,對這個林栩自然是熟悉。
所以很快,林栩就發現了不對勁。
林栩抽出一包,翻看內頁,鼻端微微一動,有一股化學成分的刺激性氣味在空氣里若隱若現。
不是普通的煙草焦油味,而是一種更尖利的藥物氣息!
他葉落無聲地掀開一小角包裝,壓了下聞了聞,臉色立即變了,那氣味讓他想起,之前在那個制毒作坊,見到的東西,麻黃堿!
這個味道,就有麻黃堿的刺鼻特征!
林栩的心沉了一下,走私香煙?不!表面是煙,內里卻藏著制毒原料,這是條大魚!
他把那包煙又塞回箱內,眼神在船艙里掃過,幾名看似普通的搬運工正把另一只麻袋拖上甲板,嘴里討論著目的地和分贓的份數,林栩毫不猶豫地往人群走去,碰到裝卸的工作,林栩也直接上手,原本周圍的人覺得林栩細皮嫩肉的,頻頻側目,可看到林栩動作熟練,并且力氣很大,工作一下子就能完成,又沒有說什么。
可終究有人注意到了。
一個胳膊上有刺青的男子皺起眉,看著林栩上下打量了一番:“喂!怎么沒見過你?!”
周圍幾個船員聽到聲音,也抬起頭,帶著幾分警惕地看向他。
林栩神色自若,反倒露出一點不屑的神情,慢悠悠地反問:“那你見過他嗎?”
他隨手指向一旁路過的一個搬麻袋的瘦子。
那瘦子愣了一下,隨后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嘴黃牙。
那提問的刺青男頓時撓了撓頭,他自己也沒見過,船上這么多人,幾乎每個港口都換人,他還真不能保證自己都認識。
可隨即他又瞇起眼道:“可像你這號的,咱船上不多啊,看著細皮嫩肉的,不像干活的,你到底誰介紹的?”
幾個人都停下手,目光聚在林栩身上,氣氛開始變得微妙。
林栩輕輕笑了笑,臉上的神情絲毫不亂,語氣反倒有點老手的懶散:“你這問題倒是問得急,我是老盧那邊介紹的,臨時上來補個空,你們人少貨多,我不來你們卸得完?”
那幾人一對視,心中似乎有點信了,但還是有人疑惑,老盧?哪個老盧?
還沒等紋身男開口繼續追問時。
“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們這的問題,不小。”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懵了,怎么個事?
林栩的臉色忽然板了起來,語氣一轉,帶著幾分責備:“首先,你們這防護做得也太差了吧?貨怎么直接漏出來了?!麻黃堿偽裝的香煙居然放在最上面一層!”
“要是被海關一查,不得全完蛋?我是警察我都能一眼看出來!”
幾個人一愣,被他突如其來的訓斥整懵了。